许是因为刚刚醒来,韩沁还有些睡眼惺忪,脸颊也微微泛着红晕,在如此慵懒的环境下不由得让人心神荡漾。
可张辂看着韩沁那张绝美的脸,心中却不敢有半分邪念,可着满金陵城问问,谁还不知道乐安县主金陵第一女魔头的名号?
谁将来若是娶了这丫头,铁定会被压迫一辈子。
张辂忍不住拽了拽被子,好像生怕会传出什么误会,他朝着韩沁无奈地说道:“县主,我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这宅子中屋子也不少,您怎么就独独跑到我房间来了?”
韩沁一脸委屈模样,说道:“你家房间是不少,可住的人更多啊,我把你救回来的那些人都安置好,哪还有什么空闲的屋子?也就你的屋子还稍稍宽敞些。”
天地良心,韩沁现在自己也多少有些蒙圈,她原本只想着来张辂屋里坐坐,可哪曾想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而人在睡着之后是一定会自我调整,找个舒服的地方舒服的姿势好好睡。
韩沁这才迷迷糊糊自己爬上了床。
事情的经过大抵就是这样,可韩沁却不好意思说,即便她是金陵城出了名的魔头,可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这脸面也还是要的。
听了韩沁的话,张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房间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张辂可是清楚的记得,以前韩沁可是跟他说过,“张辂,要不你娶我吧”这句话。
当时张辂还没怎么在意,只以为这丫头是拿自己开涮,如今转过头来想想,这丫头莫不是认真的?
而且当初张辂还做过春梦,而对象也正是眼前的韩沁,虽然那梦不算美好吧,但仔细回味还是让人激情澎湃的。
一想到那个春梦,张辂多少有些不自然,他心虚地撇开目光,开口问了一句:“县主,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沁没有回答,而是红着脸将头埋得极低。
张辂此刻就算再傻也明白了韩沁的心意,可韩沁再美,他也自觉无福消受,更何况他心中还早有一个徐昊源。
张辂一脸哭丧的模样,开口说道:“县主,你喜欢小的哪点?小的改还不成吗?”
原本一脸绯红的韩沁一愣,抬头问道:“张辂!你什么意思?”
张辂则继续说道:“县主您就放过我吧,咱俩共处一室这事,万一传出去还让我怎么活?”
听了此言,韩沁也是来了脾气,她看着怨妇一般的张辂,怒斥道:“张辂,我一个女孩子尚且不在乎这些,你又何须如此作态?”
却在这个时候,屋外的门轻轻响动了一声,韩沁没好气地看了张辂一眼,便直接过去打开了门。
可打开门后,韩沁却后悔了,屋外朱允熥、千面人、林凌、曹炳等人皆在门口偷听,见韩沁开了门,几人立刻起身,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县主早!”
自己一厢情愿还被那么些人听了去,韩沁一个女孩子,不止觉得羞愧难当,更是觉得委屈至极,她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她转身,朝着张辂厉声道:“张辂!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她便扒拉开朱允熥几人,直接跑走了。
朱允熥几人也多少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陵第一女魔头哭泣,他们心中佩服张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耻。
张辂看着韩沁跑开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
朱允熥跑进屋来,极为不忿地指着张辂问道:“张辂!你怎么把我沁姐弄哭了?你太不是东西了!”
张辂没好气地看了朱允熥一眼,说道:“现在知道喊沁姐了?平日里你不是见了她就跑?再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个屁,你命都是我救的,居然还骂起我来了?”
朱允熥的命确实是张辂救的,此话一出,朱允熥也无话可以回怼。
林凌却是背着手走了进来,他摇了摇头,道:“乐安县主不错,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必要伤人家心啊?”
张辂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抄起枕头,直接朝着几人砸去,“你们不在外面偷听,她也不会那么伤心!”
几人躲开了张辂砸来的枕头,纷纷跑开了。
张辂心中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便蒙上被子再次倒了下去。
仔细想想,把乐安县主气走了也是好事,人家堂堂县主,身份尊贵,其背后还隐藏着一众明教大佬。
而自己呢?虽说现在还算个勋贵子弟,还升任了锦衣卫的千户,可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的,自己浪迹天涯的时候没必要带着韩沁一同受苦。
况且自打张辂认识了徐昊源,便也就没想过多娶几房媳妇了。
张辂平躺在床上,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眼睛,就那么直直看着屋顶,可不知为何,屋顶像是有了画面,其上全是刚刚韩沁梨花带雨的模样。
有一种爱情叫做欢喜冤家,最初你可能会觉得那个人招人厌,可久而久之,对方就是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你的心里,他(她)在你心里种下种子,静待生根发芽,也打开了你的心扉,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你始终无法忘怀当初,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接下来几日,张辂“渣男”的名头也算是在府里传了个遍,除了金陵城的局势和人们的生死问题,张辂负了乐安县主这一大新闻变成了府里人们茶余饭后最爱谈论的问题。
当然了,这些事情张辂本人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也落得个清闲,每日不是在练功就是遣林凌去打探外面的动向。
至于韩沁,则再也没有来过。
说来也怪,自打蓝玉他们被砍了脑袋,金陵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有关这次事件的话题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散去了热度。
朝堂之上,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竟无一人提起那些在法场之上被劫走的人。
张辂的宅子仿佛彻底被人遗忘,俨然自成一方天地。
这是好事,张辂自然也从中品出了什么,猜想是陛下有意想要放众人一马。
悠闲的日子本该这样继续下去,可一个人的到来终是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日晚间,大家刚刚吃过晚饭,却见一人身着黑袍自院墙翻了进来。
这人虽未蒙面,可整张脸却被兜帽所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有事不走大门,这能是好人吗?
金陵城虽是平静了,可张辂内心之中却也没放下警惕,他抄起身边的绣春刀,朝着那人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连锦衣卫千户的家都敢闯?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人静静站在那里,沉着声音说道:“老夫的儿媳妇名叫阿依。”
众人根本不知这人的话是何意,可张辂却听明白了。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这人跟前,轻声说道:“还请到我房间一叙。”
张辂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人轻轻点了点头,与张辂并肩而行。
走了有两三步,张辂又回身,朝着院中的人们说道:“你们一定记住,今晚谁都没来过,否则,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张辂说完,也顾不上众人的反应,便带着那人进了自己房间。
张辂将房门从里面紧紧锁好,这才小声说道:“颖国公,您怎么跑我这来了?您跟我见面,恐怕会有危险,还是赶快离开吧。”
来人将兜帽摘下,可不正是颖国公傅友德,而阿依,正是当初平凉侯府上的婢女,在厉鬼杀人案中,正是张辂帮助傅让摆脱了嫌疑,也间接撮合了傅让和阿依。
所以刚刚傅友德一句话,便让张辂知道了他的身份。
傅友德自顾自地找了椅子坐下,这才开口说道:“老夫一路前来小心谨慎,想来也没人会发觉。”
张辂却是苦着一张脸,说道:“颖国公,实不相瞒,督主曾找过我,也明确告诉过我,这金陵城的勋贵谁私下见了我,他就一定会让谁死。所以傅三哥上次上门找我,我都没敢让他进来。而且锦衣卫里高手不少,要真是有一两个跟着您,恐怕您还真发现不了。”
闻听此言,傅友德一拳打在桌上,嘴里更是愤恨地说道:“蒋瓛实在歹毒!”
张辂以前也认为蒋瓛歹毒,可该说不说,这次若没有蒋瓛高抬贵手,那些勋贵家眷也不可能还活着。
张辂赶忙说道:“颖国公,您老还是赶快回去吧,小心引来祸端。”
傅友德却是冷冷一笑,说道:“祸端,已经上身了,恐怕要不了几日,陛下的刀就要对着我府里麾下了。”
张辂猛然一惊,如此说来,傅让岂不是也有危险?张辂与傅让相交莫逆,自然不想看到傅让遇到危险,他赶忙开口问道:“颖国公,这是怎么回事?”
傅友德抬眼看了看张辂,哀叹一声,摇着头说道:“老夫随着陛下征战了几十年,对陛下再了解不过,只看陛下这几日的举动,也知道陛下是要对我家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