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回牟平县,赵山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在街上逛了许久,又在酒楼订了几桌上好的酒菜让小二晚些送到赵府,只想着回家之后跟家里人讲述这次外出的见闻。
只是才刚刚从酒楼出来,赵山南右边的眼皮便突突跳了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作为赊刀人魁首,赵山南自是精通周易八卦,他就站在酒楼门口便掐起指尖。
只是越往下推算,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前路一片荆棘,却又深陷迷雾之中。
一直以来,赵山南都对自己趋吉避凶的本事极为满意。
可世事无常,这世间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遵循天道运转,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算得明白的。
就好比张辂,以前赵山南就曾推演过张辂的生平,可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全都迷雾重重算无可算。
他也只能化整为零将张辂经历的事情拆开单算,这才能透过迷雾看出吉凶,但也只是看出吉凶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消灭九门的时候,赵山南没有出手帮助张辂的原因,因为他虽然知道了吉凶,却还有许多事情看不透,既然看不透,便也不会贸然出手。
甚至赵山南还因此对张辂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希望张辂可以加入赊刀人,只是那时候张辂没同意罢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张辂,周易八卦便会失效宕机,就好像张辂就是人世间的变数似的。
赵山南无奈,便不多做停留,飞快地朝着自己家行去。
这才刚到门口,便发现自家门前多了一匹马,赵山南皱了皱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推门而入,前院之中正有几个仆人在洒扫。
眼见是赵山南,仆人们立刻眉开眼笑,朝着赵山南行礼道:“拜见魁首!”
这些人既是仆人,亦是江湖赊刀人。
赵山南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点了点头,问道:“李镇君呢?”
马上有仆人回答道:“二档头正在前堂。”
赵山南点了点头,一边往前堂那边走,一边又问:“家里今日可来了客人?”
仆人回答道:“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客人,来了之后便被二档头接到前堂了。”
闻听此言,赵山南脚步也跟着快了几分。
这里毕竟是赵山南的家,到了前堂他也不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而前堂之中的两人亦是同时朝着赵山南看去。
其中一人膀大腰圆,仪表不凡,这人便是仆人口中的二档头李镇君。
李镇君在江湖中也是极富盛名的存在,他不止是赊刀人的二档头,更是一手创立了漕帮,现任漕帮帮主,生意也是做到了朝廷那里。
他一口九孔环首刀,一条翻江锁链,硬是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名头,一般江湖人见了他,也是会恭敬地称呼一声“翻江虬”前辈。
而前堂之中的另一人,正是倭寇小犬太郎。
眼见赵山南回来,李镇君立刻迎了上去,只听他开口说道:“魁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起说一声,我也好叫兄弟们给你接风洗尘。对了,家里来了客人,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等李镇君介绍,赵山南已经抬手打断,他直直地看着小犬,开口问道:“倭寇?”
对于小犬来说,“倭寇”二字无疑是带有侮辱性质的字眼,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刚刚在战场之上魁首应该是没注意到我,不过魁首的风采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举手投足间便发出数道剑气,仅这一招便让我不少手下倒地不起。”
赵山南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自腰间抽出软剑。
可谁知李镇君竟然往前一站,挡在两人之间。
赵山南皱了皱眉头,朝着李镇君开口问道:“老李,你这是何意?”
李镇君赶忙开口说道:“魁首切勿动手,以免伤了和气,小犬是我专门请来的朋友。”
赵山南却是冷哼一声,道:“哼!朋友?什么时候倭寇和咱们也能成为朋友了?不知在倭寇肆虐牟平县的时候,心中可有朋友二字?”
不等李镇君说话,小犬已经抢先说道:“我们倭人只跟强者做朋友,像魁首这样的就不失为极好的朋友,至于外面那些贩夫走卒,对于你我而言,与杂草何异?”
听闻此言,赵山南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喜欢这个花花世界,在他眼中,无论是一花一木,还是一个人,都是组成繁华世界的一部分,虽然不是出家人,但他也喜欢众生平等那种说辞。
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就算是有,那堂堂炎黄子孙也必是高贵于倭人的。
所以赵山南又怎么可以容忍小犬站在华夏大地之上,大放厥词地说炎黄子孙与杂草无异?
李镇君自小与赵山南一同长大,他自是了解赵山南的,仅从表情之上,李镇君便知道此刻的赵山南愤怒无比。
但是为了大事,李镇君还是赶忙打圆场道:“魁首切勿动怒,咱们将来是要做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李镇君话音刚落,赵山南已经怒道:“这不是小节!而是大义!我赵家之内,岂可容下一个倭寇?”
在李镇君眼中,赵山南一直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无论遇到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显得风轻云淡,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赵山南动怒。
李镇君不知赵山南动怒会引来什么后果,但认识这么些年,他还是深知赵山南的实力的。
李镇君不敢多说,便站在那里呐呐不语。
而小犬则是微笑着说道:“看来魁首这是不欢迎我啊,好,既然魁首不欢迎,那我走便是了。”
可小犬刚刚走出两步,便被赵山南的剑拦住了去路。
小犬不解,赶忙皱着眉头问道:“魁首这是何意?”
赵山南的眉宇间透出无尽的冷意,“想走可以,但要把命留下!”
听了这话,小犬赶忙向后退了两步,同时自腰间抽出了两把倭刀,“魁首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