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老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其实原本可以慢慢来不用这么赶,但季司衍跟谢朝着急,不谋而合地想要早些搬进来在这住,便一个电话打出去,让清洁公司再派了十个人过来打扫卫生。
所以才短短一天时间,这座房子顿然有了生气。
小院里的盆栽只剩下泥土,有几株柠檬树还没死透,冒出了一点新芽,杂草除去,这座院子宽敞得苍凉,沈流苏一刻也等不及,亲自动手将小院的设计图纸画下,第二天便请了师傅过来修缮小院。
修缮到一半,逐渐见了雏形,岑柠才反应过来,惊诧道:“这是在按照以前的样子翻新?”
沈流苏笑笑:“嗯,以前的样子,我还记得。”
房子是属于岑柠的,小院在她眼中是什么模样,就该是模样。
这座房子一共就两层,一楼有个大厅,正对着门口,岑柠解释说那其实算是一个祠堂,过年过节都会在那中间摆放的桌子上供奉一些吃食,偶尔迷信,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在那插香。
正厅是烧香供奉的祠堂,需要拐弯推开另外一扇大门才会进入客厅,客厅内有复古的沙发,还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柜的两边有两个很大的盆栽,栽种的是发财树,但因为缺水没人养护,早已经蔫了。
一楼只有两个大厅和厨房,以及一个卫生间,二楼才是卧室,一共就三个房间。
原本有一间是书房,后来被岑望改成了卧室,属于沈流苏的卧室。但后来沈流苏不愿意跟过来,房间就一直空着,直到席玉去世,沈流苏第一次踏入这里,才正式住进去。
没人知道,她有多后悔没有在席玉在世时来过这里一趟。
哪怕吃一次团圆饭也好。
三天后,几个人从民宿那边搬了过来,修缮小院的进度才进行到百分之三十,沈流苏跟季司衍一起去花鸟市场逛了一圈,挑选了不少的盆栽和花种回来进行培育。
岑柠在那颗槐花树下架起了个秋千,这会儿正一边吃葡萄一边在秋千在慢悠悠晃荡,瞧见沈流苏在忙活,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便叨叨:“这些花草种下去可得每天打理,到时候回了京都,岂不是又要蔫了。”
“请个花匠每日打理不就好了?”沈流苏收了伞,走过来张嘴咬掉岑柠手里拿着的葡萄,甜得眯起了眼睛,单手叉着腰,她吐了一口气,“以后一年回来三次,我可不想到时候又得除草。”
岑柠往嘴里塞了三颗葡萄,撑得嘴巴鼓鼓:“三次?”
“嗯,清明重阳,还有他们的忌日。”沈流苏抿唇,微微一叹。
岑柠思绪飘散,单手握着秋千的绳子,歪了歪脑袋:“好,就按你说的。”
阳光很烈,谢朝在照顾那几棵冒出新芽的柠檬树,拿铲子的动作很不规范,旁边不知道放了一堆什么东西,他除了多余的杂草,将那附近的一片泥土都翻新了一遍,然后分别将那一堆科技药品往树周围的土里倒进去。
要是穿着个白大褂,还挺像个植物医生。
“谢朝怎么对那几棵柠檬树那么上心?”沈流苏戳了戳她脑门,别是她又整蛊人的坏主意。
岑柠无辜,扬唇一笑:“我没让他去救活啊,我就跟他说那里原本有很多柠檬树,可惜死了。”
沈流苏失笑,摇摇头,也不搭理他们这对小情侣,拿了圆桌上果盘的最后一串葡萄走过去一颗一颗摘下往季司衍嘴巴里送。
季司衍吃的动作都没她投喂的动作快。
于是吃得略显滑稽。
“慢点喂。”季司衍口齿不清,蹲在地上一直抬头吃葡萄,只能将手里的活先停下来。
花圃已经围成,师傅将泥土翻新后,沈流苏便想在这里种满郁金香,蒜头那么大的种子需要一颗一颗埋下去,季司衍不想她累着,边让她在一旁指导,由他来亲自栽种。
沈流苏喂完,抬手替他擦了擦汗:“太晒了,要不回去歇一歇?”
这才中午九点半,太阳就已经烈成这样。
“心疼了?”季司衍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挂起的太阳,笑意挂在嘴边,摇头道,“第一次下地种花,挺有趣,等明年开春,这花怕是也开了,到时候看这满园春色,想起今天亲自播种时的场景,应该更有趣。”
沈流苏也跟着他笑,食指戳了戳他肩膀:“谁心疼啊,我是怕你晒晕了还得我照顾。而且郁金香很好养的,不用等明年开春,我雇人精心打理,三个月后就能开花了。”
“真的?”季司衍额头上又滑下一滴汗。
沈流苏被这强烈的紫外线照得忍不住抬手遮住脑袋,“我骗你干嘛呢,你要不信,到时候我们回来看看。”
“好。”季司衍抬手想摸一摸她皱着的鼻子,瞧见满手都是泥,只好笑着劝她,“去跟岑柠一起玩儿,这大太阳的,再晒下去该黑了。”
听见晒黑两个字,沈流扭头就走。
季司衍:“……”
今天要是阴天多好,最好吹点小风,送来阵阵凉爽,这样就不会流汗,不会担心晒黑,不会担心中暑,沈流苏还能搬一个小椅子出来陪在他身边,一边喂他吃葡萄,一边絮絮叨叨陪他讲话。
幻想完,季司衍抬头瞪了一眼那高高挂起的太阳,继续埋头苦干。
次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见了季司衍的心中诉求,这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下起了小雨。
院子里都是雨后泥土的味道,季司衍担心昨天刚种下的郁金香白种了,一大早就撑起伞跑到院子里观察。
沈流苏好笑地站在门口笑他:“这雨下得及时,省得我们浇水了呢,用不着担心。”
季司衍忧心忡忡:“可是这雨下了整整一夜。”
“我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养个花你怎么跟养儿子一样?”沈流苏哭笑不得,就只有几步路,便干脆淋了点雨跑进他的伞下将他拽回来。
季司衍从善如流:“绛纱公馆里的睡火莲你不也跟养儿子似的?”
沈流苏拍了他一掌:“这能比嘛,睡火莲难养,价格昂贵,而且……”
“而且什么?”季司衍收了伞,抬手刮掉她脸颊上沾上的雨珠。
而且那还是席远曾经答应要送给席玉的珍贵种子。
沈流苏哼唧了声,扭头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