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两天,季司衍桌上的文件袋档案袋本就堆积如山,好不容易清理干净时,一眼就认出其中有一份是沈流苏放在这里的离婚协议书。
季司衍漫不经心地拆开,将里头装着的五份离婚协议扔进了碎纸机里。
也就沈流苏会跟他胡闹。
也只有他会纵容沈流苏胡闹。
【沈流苏】:季总先生,两天过去了,请问,我的协议书签上字了么?
季总就季总。
还季总先生。
季司衍挑眉,被一个称呼逗笑。
【季司衍】:忘了跟你说,前几天整理垃圾文件,误把协议书扔进碎纸机了。
沈流苏:“……”
好像不是很生气,甚至感叹这事儿终于可以收场了。
但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
于是沈流苏再次愤然杀到季氏向季司衍讨要一个说法:“季司衍!我协议书呢?真碎了?”
“嗯,五马分尸。”季司衍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沈流苏顿时瞪大眼:“你竟然敢!”
季司衍抓住她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便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戏谑一笑:“小流苏,用完就扔非美人所为,昨晚一夜温存,难道今日你就想反悔不认?”
沈流苏:“……”
“好狠的心。”季司衍将人抱紧,幽幽一叹。
沈流苏被他这做戏的表情逗笑,猛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行了!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谁也不许再提这件荒唐事儿。
季司衍恭敬不如从命:“好,听苏苏的。”
沈流苏心叹,这婚当真是要离不成了。
大概,或许,也不会再有那一天。
“地下室那些画,扔掉!”沈流苏恶狠狠地命令他。
季司衍装聋作哑。
沈流苏一把揪住他耳朵:“你听见我说什么没?”
“这件事情不能同意。”季司衍抓着她她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那可是我想你念你的战绩。”
沈流苏嘴角一抽,眉心直跳。
这样羞耻的战绩她要来干什么!
“不扔?”沈流苏凶巴巴地掐住他下巴,“离婚。”
季司衍眼眸微眯,嘴角笑意收起,“你说什么?”
“我说离……唔。”就这么被堵住了一张嘴,还毫无反抗之力。
等亲完的时候,沈流苏早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一晃一星期过去,周粥二十四号跟聂川领了证,次日便举行婚礼。
她本意是不想大办的,可是周爷爷在场,她得把自己嫁得风光,得让周爷爷放一百个心。
她本就深居简出,如今宾客纷纭,她认得的就寥寥几张熟悉面孔,人在面对陌生人时难免社恐,她又是今日主角,注意到几百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险些脚步不稳摔倒。
“还好么?”聂川扶着她肩膀,唇畔像是要贴在她耳朵似的。
周粥故作镇定,站稳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勾唇笑道:“没事儿。”
聂川改为牵着她的手,将这复杂的婚礼程序走完。
周爷爷在台下看着他们交换戒指那刻,感动得落泪,周家那些个长辈即使再有不满,也得做足了面子,为台上的新人鼓掌。
沈流苏那一桌坐的都是老熟人,裴启也捡漏过来蹭了个位置,坐哪里不好,偏偏坐在了沈流苏跟岑柠之间,平白承受了季司衍和谢朝的两大白眼。
裴启:“……”
“老裴啊,你说你不去跟你那未婚妻坐一桌,跑来我们这儿凑什么热闹?”傅怀吃席专门挑那一盘花生来吃,配着红酒下肚,着实有些不雅。
但今日吃席,怎么高兴怎么来。
裴启无言,也无辜。
他过来的坐的时候,岑柠跟谢朝还在台上当伴郎伴娘,中途岑柠先回来,还是岑柠主动往他身边坐下的。
这能怎么办。
魅力就是这么大。
“许久不见,过来叙个旧。傅老弟,咱们碰一杯。”裴启隔空跟他碰杯,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完全没将谢朝的眼神放在心上。
岑柠是第一次当伴娘,不懂自己的任务有没有结束,不敢多喝,但是又闲不住,便不由自主地身边的裴启聊了起来。
“裴叔叔怎么不过来?”这个问题刚才沈流苏也问过,但是她不在,没听到。
裴启笑着,耐心回答:“腿疾犯了,在家养病呢。”
“腿疾?他看着很健康啊。”岑柠心里感叹盘算着哪天有空去探望一下。
“年轻时候叛逆,被人打骨折过,后来就落下病根吧。”裴启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流苏听不下去了,啧了声:“说什么呢,裴叔叔那是风湿犯了。”
裴启笑笑,“嗯,差不多吧。”
岑柠不满地拍了他一掌:“你还笑得出来!”
裴启:“姑娘家别动手动脚。”
岑柠刚想反驳,裴启没给她这个机会:“小心你男朋友收拾你。”
岑柠转过眼看了看谢朝。
谢朝咬咬牙,将要吃人的目光收了回去。
岑柠挑眉,笑了笑。
沈流苏揉了揉鼻子,也侧目看了一眼季司衍,“吃鱼吗?”
季司衍笑得散漫:“喂我吃么?”
沈流苏白了他一眼,动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爱吃不吃。”
季司衍眼睛里笑意蔓延,只单独吃了她夹过来的那块鱼肉,表情满足。
被秀一脸的傅怀跟顾景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你俩,还离么?”
季司衍:“……”
沈流苏:“……”
众人目光一致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只有裴启不明就里,懵圈地问:“离什么?”
岑柠看了看沈流苏的表情,心里了然,直接替她回答:“离什么离,等着下一次吃席吧,各位。”
她嘴里咬着一块肉,说话含糊不清,谢朝为她装了一碗汤,贴心地喂她喝了几口,“别噎着了。”
岑柠听话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傅怀跟顾景城为之鼓掌:“恭喜恭喜,今年年底能吃上么?”
沈流苏怔住。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反倒是季司衍,从善如流地应道:“明年四月。”
“日子定下了?”傅怀追问,表情还挺震惊。
“四月?”岑柠也探头,拍了拍胸脯,险些被噎到,“不是吧,这么具体?”
季司衍笑得神秘,在桌下牵起沈流苏的手:“嗯,早定好了。”
沈流苏懵着,全然不知道季司衍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