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衍没有拦她,站在原地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至少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
他没错。
嗯,就是没错。
不就是思念过度,想象过度,欲念太深,随手画了些画么。
他画出来藏在这地下室,谁也不给看,当宝贝一样供着的。
是她执意要看,看了就不能后悔。
也不能打人,不能骂人,更不能不理人。
这是季司衍等会儿要跟她讲的道理。
于是在心里默默捋了几遍,事先准备好一套说辞。
沈流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到最尽头,将全部的私房画尽数看完。
暂且称之为私房画吧。
毕竟这东西可不是外人能看的东西。
除了她之外,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看到这些画。
他季司衍怎么敢!
沈流苏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热地把眼前这几幅单靠想象就能画成这样惟妙惟肖的画遮挡起来。
“老变态。”沈流苏把画盖上之后骂了一声,骂完还觉得不够,继续骂,“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季司衍:“……”
他不耳聋,可以听到的。
“看完了?”季司衍等着她走回来。
“我那时候才多大!你竟然把我画成那样!”沈流苏不太自然地控诉。
“人要是过分思念一个人的话,是会有些发疯的。”季司衍拉下她指着自己的食指握在手里,脸皮极厚,“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越待在这里,越心虚。
沈流苏脑子里全是自己的香艳图,占据脑海,挥之不去。
被强行带离了地下室,沈流苏面无表情,在被带上二楼之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今晚你自己睡。”
睡次卧睡沙发还是睡书房,随便!
只要不挨着她就好。
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沈流苏撂下话就跑进屋里,“啪嗒”一下将门关得死死的。
季司衍:“……”
这夜注定不眠。
次日一早,沈流苏终于去了流苏阁,专心投入工作。
男人如废土,工作最重要。
“流苏姐,你已经喝了一中午的茶了,要不要歇一会儿?”小满不难看出沈流苏浮于脸上的火气,跟小戴他们几个人猜拳输了才硬着头皮进来打探情况。
沈流苏没理她,愤懑地砸下一只茶杯,调整呼吸。
喝再多的茶也降不下心里头的躁动。
小满:“……”
“给我弄一碗绿豆糖水来,要加很多冰块。”昨夜失眠,到了凌晨三四点才能睡着,睁眼闭眼都是地下室那一幅幅见不得世面的旖旎画面。
他季司衍也是个人才,单靠想象就能画成这样。
沈流苏越想身体越热。
好恐怖一男的。
当初要不是自己离开梧桐镇,怕是早被这狗男人给拿下了。
毕竟那么有心机。
小满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幽幽叹气,按照要求端来了一碗糖水,还尤为贴心地问:“够冰吗?”
沈流苏看了一眼当真加了很多冰块的绿豆糖水,舀了一口含在嘴里,嘎嘎冻人,一咬牙,冰块碎在嘴里,嘎嘣脆。
小满:“……”
此地不宜久留。
“怎么样?打听出来什么没?”小戴八卦上前。
“起开,好好干活,老板娘的事情少打听。”小满抱着琵琶撞他一下。
“凶巴巴。”小戴瞪着俩鼻孔。
小满凶神恶煞也瞪他两眼:“想知道自己去问。”
小戴退缩,他可没那个胆子。
又过了一天,岑柠问她进展如何,沈流苏昧着良心回复她“不如何”。
周粥的婚期在即,岑柠受邀当了伴娘,日子就定在这个月二十五号,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岑柠作为唯一的伴娘,聂川便只好抛弃好兄弟,选择了谢朝当伴郎,留下傅怀跟顾景城抱团幽幽叹气。
这段时间大家都挺忙,各忙各的,于是便忘了沈流苏要跟季司衍离婚这件事情,只有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忽然问一句:“谁知道四哥跟四嫂的战况如何了?”
众人摇头,纷纷回答说不知道。
“不怎样吧,至今分房睡。”岑柠把自己的独家消息分享出来。
周粥叹气:“深表同情。”
事实上,不止分房睡那么简单。
季司衍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住在了绛纱公关,沈流苏则住在云水居,两夫妻明明已经破冰,但偏偏跟玩儿似的,各住各的。
沈流苏面无表情地将离婚协议书重新摆上台来凶巴巴劝他:“打都打出来了,四爷签个字?”
于是季司衍才会心甘情愿住在绛纱公馆。
沈流苏弹了弹那几张纸,啧了声,“胆子真小。”
但吓唬人的感觉真不错。
季司衍也明知道她故意的,但也都由着她。
就当是为了让她消气。
可沈流苏是认真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己打印出来的这几张纸,于是某天一如既往杀到季氏强迫人签字。
自从季司衍把办公室搬到二楼之后,沈流苏来季氏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要是他办公室依旧在七十七楼,她可能还不一定找过来。
方秘书见她杀过来,早已经熟门熟路地将她拦在办公室门口,尽量露出悲伤的表情:“夫人,季总今天早上见义勇为,导致右手骨折,现在,连跟毛都拿不起来。”
沈流苏嘴角一抽:“……”
编,再编。
编也得编得像样点吧。
看看那虚假的痛苦表情,沈流苏真怕他再演下去就绷不住笑场了。
“季司衍。”骨折不骨折的,她得亲眼看过才知道。
早就知道方秘书拦不住她,季司衍淡定地转过转椅,迎上沈流苏的视线。
沈流苏在他转身后忽地顿住脚步。
“……”
这绷带,认真的?
“苏苏,疼。”他皱着眉,艰难地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沈流苏诧异地走过去,弯腰凑过去扫视一眼,皱着眉,“啪”地一下将文件袋扔在他办公桌上:“季总没骨折过吧?好假。”
季司衍:“……”
“没完全骨折,但是差点骨折,右手太宝贵了,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轻咳了一声,季司衍子瞧见她脸上并无怒气,左手抬起挠了挠她垂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
沈流苏不领情,甩开:“我跟你很熟吗?协议书我放这里了,下次我过来的时候,记得签好。”
季司衍掐了掐眉心,叹气。
“有空吗?刚送来的郁金香,还没插上。”季司衍投入工作,用缠着绷带的手敲键盘。
沈流苏看他一眼,“骗子别跟我讲话。”
说完,熟门熟路的去拿起剪刀剪枝,把前些天的百合换掉,乐津津地将三只花瓶全部插上郁金香。
季司衍微微勾唇,眸光柔和。
于是趁着沈流苏心情好,提了一嘴今晚想住在云水居。
沈流苏大脑没经过思考就答应了。
等反应过来时,反悔的机会没了。
季司衍扬眉,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