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我不想离。”季司衍简明扼要,不等她进去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便言明拒绝。
不想离,不会离,也不可能离。
“可是我想了。”沈流苏虚握着拳,眼神从面前的果盘上掠过,又很快抬眸直视着他,用自己的眼神表明自己的态度很认真。
“双方意愿若未达成一致,这婚便离不了。”季司衍用叉子叉起一块桃子递给她,等着她伸手过来接,她不接,他的手便一直悬着,也不退缩。
沈流苏心乱如麻,好半晌,直接张嘴咬下那一块桃子。
季司衍勾唇一笑,继续投喂。
沈流苏:“……”
“你是想和我打官司吗?”沈流苏思考了一下,要是双方僵持不下,确实需要动用法律关系。
“这官司打不成,就算要打,你也赢不了。”季司衍挑眉,心情很好。
沈流苏却是皱着眉:“为什么?”
“我没家暴,没出轨,没隐瞒任何疾病,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就是说,你手上没有任何我的把柄,所以这官司打不成。”季司衍平静地陈述着,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而且外人看来,我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沈流苏僵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果然,离婚路上困难重重。
季司衍再次投喂时,她往后一仰,伸手把叉子抢过来用力往果盘上的果肉上用力一叉,愤懑道:“没隐瞒疾病,但是隐瞒了其他事情。”
季司衍顿时双眼明亮,紧张又迫切地问:“什么事?”
终于,终于肯跟他说了。
“你说呢?”沈流苏两只眼睛都在瞪他。
季司衍无辜摇头。
沈流苏见他不招,心里更是生气,大概是豁出去了,毕竟总要给他一个自己想要离婚的理由,便也不拐弯抹角,“你的,地下室。”
季司衍后背一怔。
“就因为我没给你看地下室藏了什么?”季司衍头疼地扶了扶额,心里想着她果然是在闹小脾气。
沈流苏默认,没说话。
“没给你看,是觉得不到时候。”季司衍直言。
或者说,是害怕她看了之后又骂他变态,怕她看完了之后不打算接受,甚至想要离他而去。
“不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是到时候?”沈流苏咬唇,指尖紧紧握成拳,心头压着的情绪涌上眼眶,微微透着红色,“我自认为自己对你足够坦诚,不管是席家的事情,还是裴不归当年与我妈妈的故事,甚至是我的过去,我都一一讲给你听,可是你呢,季家背后的事,还有你的过去,你何时与我说过?”
沈流苏也不知道情绪怎么突然失控,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像是冲破河堤,一瞬间倾泻,难以收回。
“是,我承认,你对我很好,难道就因为你对我好,我就要心甘情愿当个替身,留在你身边陪你共度一生么?起先我愿意留下,是因为你说你除了我不会有喜欢的人,所以哪怕知道你的这份喜欢只是身体上的喜欢,我也愿意去赌。”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娶她,许下就算没有感情也会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诺言,竟然都是源于,她像某个人。
季司衍听到这里便已经神色微凛,眉心蹙着,满是阴霾:“谁跟你说你是替身?”
沈流苏被他忽然吼了一声,原本还隐忍着没掉下来的眼泪水忽然就因为这一声失去控制啪嗒落下,模糊了视线。
季司衍一见她掉眼泪,心口宛如针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抬起指尖去擦她眼泪,却被她扭头躲掉。
“不要你。”沈流苏胡乱擦了把眼泪,挪了挪屁股离他几米远。
季司衍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耐心道:“好,可以暂时不要,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说,我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或者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心里自始至终便只有你一人,从开始到现在,甚至到未来,都只有你一人。”
沈流苏听到这里人就已经懵了,挂在脸上的眼泪也忘了去擦。
这是在干什么?
表白吗?
“替身是什么东西?你觉得我会是找替身与替身过一辈子的人?沈流苏,你这脑瓜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心里不确定的事情,为什么不找我求证就将我一棒槌打死?若今晚不说明白,我被逼着妥协签了离婚协议,你是想在这阳春五月看一场比窦娥还冤枉的五月飞雪么?”
季司衍越说越委屈:“还有你喜欢我这件事情,我日盼夜盼每分每秒都在盼,结果你倒好,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却只想着怎么跟我离婚,怎么离我远远的,你问过我的感受么?”
沈流苏脑子越听越空了。
他在说什么?
他真的在告白么?
不是在谈离婚么?
哽了哽喉咙,沈流苏声音哑哑:“谁……谁说我喜欢你了。”
“我说的。”季司衍现下已经不用再怀疑,可以说是百分百确信,趁着她脑子空荡荡,他挪了挪,向她靠近,等她反应过来要离远一点的时候,季司衍已经完全将她捞了过来,抱在自己腿上桎梏起来。
“你起开——”沈流苏耳朵有点发热,只顾着挣扎。
“不起开,别动了,我哄哄你。”季司衍闭了闭眼,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动了会儿,知道挣脱不开,她也懒得动了。
一个星期没见,此刻落入熟悉的怀抱里,难得亲密,两个人莫名都静了心。
沈流苏心跳如鼓,回想了整件事,以及季司衍刚才说的话,难道真是聂蝶在胡言乱语?
不知道为什么,沈流苏眼皮直跳,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咽了咽口水,问他:“你……刚才说那什么,从始至终就只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嗯?”季司衍挑眉,掌心按在她后脑勺上轻揉,哼笑了声,“你说呢?一直逃避感情的小笨蛋。”
沈流苏脑子发晕。
闭着眼,她调整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他胸膛,是豁出去,也是试探地问:“所以地下室里藏着东西是不是关于我的?”
季司衍这下没什么好藏的了,坦然回答:“不然呢?”
沈流苏觉得要猝,整个人猛地一僵。
饶是猜想到了,但听到他承认时,还是忍不住震撼。
找了很久的心上人。
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