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是个幌子,出差必然也是假的,季司衍从季氏离开后直接去了郊区的一处私宅,目的就是躲着沈流苏再次挑选好日子上门找他签字。
真要想离婚,便不会又看黄历又选时辰。
他需要弄清楚她生出离婚这个想法的由头,也需要给沈流苏一些冷静的时间。
沈流苏拿着文件袋重新回了依兰小区,不知怎的,字没签成,反而轻松不少,岑柠坐在吊椅上冥想,见她回来,睁开一只眼睛瞅她一下,哼笑出一声:“没签成?”
心情好成这样,肯定没签成。
沈流苏将文件袋往沙发上一丢,弯腰倒了一杯水喝,“出差去了,没空签字,改天吧。”
岑柠摇摇头,懒得搭理她。
出门前鼓足了勇气才迈出那一步,这要是真签字了,指不定得哭着回来。
不过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季司衍竟然选择晾着她,这做法,像是将沈流苏的行为默认为在耍小脾气胡闹。
思及此,岑柠不放心地继续给季司衍通风报信。
【岑柠】:我姐要跟你离婚不是开玩笑,你难道不应该认真对待一下?
【季司衍】:我若是今日跟她详谈了,她怕是更坚定离婚的念头。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哪里惹着她,而她又拒绝跟他交涉,不愿意同他敞开心扉好好谈,所以躲着她实属无奈,却也是最好的办法,他只有等,等一个沈流苏消气了,愿意跟他沟通的好时机。
【岑柠】:话是那么说,可你总不能一直僵着吧?她不愿意找你明说解释误会,你难道也要和她一样选择逃避?
【季司衍】:什么意思?
【岑柠】:什么什么意思?
【季司衍】:她逃避什么?
【岑柠】:逃避对你的感情啊。
季司衍陷入沉默。
是了,自从俩人坦白明说将对方视为合适的伴侣之后,他便疏于揣测沈流苏的内心想法。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睡也睡出感情来了,若是沈流苏一点也不心动,除非那颗心是铁打的。
所以,沈流苏在这时候忽然提出离婚,必定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季司衍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她喜欢他。
喜欢他。
心动的那种喜欢。
时间又过去三天,沈流苏一天比一天摆烂,赖在岑柠家里不说,连流苏阁都不去了。
“黄历还要不要看了?”岑柠洗完澡出来将那本黄历从地上捡起来,“起来,陪我敷面膜。”
沈流苏不情愿地坐起来,一眼都不想看到那本黄历。
三天了,季司衍出差三天,早晚安不曾缺席,还提醒她好好吃饭,但就是决口不提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是不问她那天为什么去找他的事情。
“你说,季司衍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沈流苏咬唇,猛地一拍桌。
岑柠给她翻了个白眼,你竟然才知道。
但是她正敷着面膜,懒得开口搭理她。
岑柠不说话,她也懒得再费嗓子,敷上面膜之后摸了下那本黄历,心不在焉地继续挑选下一个好日子。
其实自己比谁都清楚,看黄历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这几天静心想了很多,她左右摇摆不定,一边想着干脆告诉季司衍自己的真实想法,一边想着赶紧把婚离了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快活一辈子。
可是告诉季司衍自己喜欢他,又觉得亏大发了,凭什么她要忍着委屈待在他身边。她做不到不计较地下室里藏着他另一份感情这件事。
但是真的离婚了,她又真的能潇洒离开么?
她有点舍不得。
又过了两日,周粥也忍不住发信息来问她。
【周粥】:离成了?
【沈流苏】:没,人不知道躲到哪个外星球去了。
【周粥】:……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沈流苏想和季司衍离婚这件事忽然有一天就在他们几个人之间传开了,离谱的是传开之后竟然无人当真,不仅周粥岑柠,就连傅怀他们几个见了都要各自打趣一下沈流苏和季司衍,问他们——
今天离成了么?
沈流苏深感无语。
无语望天。
她那么认真地做了这个决定,却被人当做她在跟季司衍耍小脾气。
好吧,虽然在离婚的过程中不是那么认真。
沈流苏也懒得再在岑柠家里待着,收拾了东西回云水居,岑柠二话不说把这则好消息告诉了季司衍,顺道把谢朝从冷宫里喊了回来。
谢朝心里苦不堪言,整整一个星期被人占据所爱的滋味真的难受至极,偏偏还有苦难言,半分埋怨不得。
明明是季司衍犯错,为什么要他陪着一起受苦?
回云水居的第一个晚上,沈流苏洗完澡出来,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出差”了N日的大活人,猛地被吓一跳。
沈流苏捂了捂胸口,进屋披了个小坎肩才出来跟他面对面坐着。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主打就是一个舒爽,沈流苏没想到季司衍会在今晚回来,所以才穿的吊带睡衣。
季司衍瞧见她,懒懒抬眸,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也不知道在往哪里盯。
沈流苏裹了裹小坎肩,皱眉斥了一声:“眼睛移开!”
季司衍失声一笑。
“肯与我说话了?”季司衍叹声,拿起一个自己刚带回来的水蜜桃慢悠悠地削皮。
削皮的功夫不太熟练,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笨拙。
沈流苏看得险些犯强迫症。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在躲着你不理你似的。”沈流苏哼了一声,后背往后一靠,直矗矗地盯着他。
明明逃跑的人是他!
“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不是在生气?”季司衍这皮削得尤为艰难,眉心蹙着,似乎还挺害怕割伤了手。
“随你怎么想,既然今晚你送上门了,那就顺便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沈流苏语气淡淡。
“不需要挑个良辰吉日了?”季司衍莞尔笑了笑。
沈流苏:“……”
“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季司衍敛眸,将已经削好的桃子切成小块放在一旁的果盘上,甚至早配备好了刀叉,像是早就预谋好了要在她面前表演削桃子似的。
沈流苏心情莫名开始紧张:“我不需要解释。”
“可我需要一个解释。”季司衍沉声,认真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