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蝶走后,沈流苏嫌屋里闷得慌,舒了一口气仍旧凭栏而站,听风去了何处。
一开始,在亲手送沈雄入狱之后,本该跟季司衍划清关系,可那时却鬼使神差地跟他来到了京都。
到这京都后,开了流苏阁,结识了许多朋友,与席家的人相认,认识了裴不归,知道了很多关于席玉当年的事情,甚至是,与季司衍公布了婚姻关系。
她自认为不会再有变故。
只是聂蝶的一番话,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与季司衍的这份关系。
晚上,沈流苏吩咐司机把自己送回绛纱公馆,管家迎出来,问她要做些什么菜。
“简单煮一份面就好”。”自从跟季司衍一起生活,她快要忘了自己一个人吃面是何感觉。
“好。”管家应声,走了两步,又道,“四爷他……”
“他不是出差了?”沈流苏也注意到了楼上的动静。
管家点头:“四爷刚回来不久,也没吃。”
所以他才会问要做些什么菜。
沈流苏收回视线,淡淡道:“两份面。”
管家:“……”
虽然很奇怪,但是照做就对了。
上楼时,沈流苏忽而停了脚步。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却从未知道这里有什么地下室,于是收了脚,在一楼晃悠了一圈,实在没找到,才拦住管家问:“地下室入口在哪?”
管家微怔,略显迟疑了几秒,才道:“夫人要去地下室?”
“带我去。”沈流苏面无表情。
管家瞧见她语气冰冷,不敢怠慢,只好领着她往最尽头走去。绛纱公馆大得离谱,沈流苏跟着管家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才见着一处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沈流苏想,改天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好好逛一逛这绛纱公馆。
“夫人,地下室就在这,但此处上有电子锁,只有四爷能开。”管家如实道。
沈流苏走近浅浅看了一眼,确实是指纹锁。
这里房间众多,除了大门之外,这还是她见过的唯一一处上了指纹锁的地方。
难不成当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四爷经常来这?”很流苏问。
“以前隔三差五来一次,但夫人住进来之后,四爷便很少来了。”管家擦了一把虚汗,只能如实回答。
“嗯,知道了。”沈流苏垂睫,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是直接问还是先把人揍一顿。
季司衍一路风尘仆仆,出差回来后就直接进了浴室,沈流苏上楼时,他也正好泡澡出来。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弄得满屋子都是那玉兰精油的香味,还混杂着一点雪松香。
“苏苏?”季司衍显然对她出现在这里很意外,“怎么回来了?”
“不给?”沈流苏挑眉,要知道自己户口就是落在了这座公馆。
“谁惹着你了?”季司衍头发还湿着,氤氲的水汽附在空气里,朦胧蛊人。他略显疲惫,随意擦了擦头发就往客厅沙发走去,倒了一杯水喝完醒脑。
“你。”沈流苏心情复杂,走过去扯过他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替他擦头发,“管家说你也没吃,擦完头发下楼陪我吃碗面。”
“好。”季司衍头发被揉成一个鸡窝头,视线被遮挡,他看不到沈流苏的表情,疲惫中却透露着一丝温馨,他动情,双手环住她的细腰,将额头抵上她的腰腹,“原本想洗了澡去接你下班的,怎么今晚这么早回来?还是回的绛纱公馆。”
“想来就来了。”沈流苏停顿几秒,指尖插入他的头发,轻揉着,“我不知道你今晚回来。”
“嗯,想给你个惊喜的。”季司衍眼皮有些重,声音低沉。
沈流苏能察觉他很累,所以心里想揍他的想法已经压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不揍了,干脆开门见山:“你那间上锁的地下室藏了什么宝贝?”
闻言,季司衍后背一怔,抬头看着她:“看到了?”
“嗯,偶然看见的。”沈流苏坐下,将擦头的毛巾搁在一边。
“一些画,还有一些酒。”季司衍打理了下乱蓬蓬的头发,却避开了沈流苏的视线。
“能看么?”沈流苏注意到他有意避开,于是更不想跟他打哑谜。
沉默数秒,季司衍答非所问:“先下去吃面吧。”
“我想看。”沈流苏不接茬,“或者你可以回答我,能不能看就好。”
“暂时还不能。”季司衍将她牵起,与她十指相扣,“等时机成熟,我再带你进去。”
好。
明白了。
沈流苏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失落的。
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
这次出差遇上的问题比较棘手,季司衍在飞机上都没得休息,现下脑子昏沉,吃面的时候又接到一个电话,没吃几口又回了楼上开始进行视频会议。
沈流苏一个人坐着,看着对面的那只碗,陷入沉思。
季司衍今夜格外忙,沈流苏晚上洗了澡出来,还能听见他打电话处理工作的声音,再晚一些,他从书房回了卧室,掀开被子在沈流苏身边躺下,照常在她额间印下浅浅的吻,“晚安。”
灯熄灭了,沈流苏睁眼,听到身边人有规律的呼吸声,便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季司衍。”她开口,喊了一声。
明知道他睡着了,却莫名其妙想喊他一下。
“嗯。”意外的是,他应了一声。
“项目出事了?”沈流苏没有睡意,双手覆在身前,一动不动。
身边的人却是翻了一个身,抬手将她捞了过去,把脑袋埋在她脖颈之间,“嗯,内部出了点问题,国外的几个项目受到牵连,现在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说说道最后越发低沉,几乎是发出的气音。
“睡吧。”沈流苏知道他困得撑不住了。
“嗯。”这一声应完,他便真的沉沉睡了去。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今晚就问清楚,可惜没机会再问。
因为过了今晚,她就不会再问了。
她信季司衍,但聂蝶所说的事儿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比起知道,她更愿意一无所知。
可是现在听到了风声,就好比心里多了一根刺。
为什么会在意呢。
也许是喜欢吧。
她喜欢上了季司衍。
与合适无关,与最佳伴侣无关,与一切外在因素无关。
仅仅是,与爱有关。
原来嫉妒不满是这样的感觉。
当听到季司衍爱过别人时,不管这件事情是否真实存在,她连求证都没求证,单单是听到,便已经怫然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