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刘德福进屋,听见了李嬷嬷的话,瞬间拧紧了眉道:“舞长柄斧怎么了?咱们家姑娘就这样啊!”怼了一句之后看向余闲时立马恭谨起来,道:“奴才虽不懂这些,但瞧着久乐姑娘是一日比一日舞得好了,只有替久乐姑娘开心的。至于出嫁什么的,久乐姑娘是主子身边的得意人,自有千般好的人家求着,就不劳李嬷嬷费心了。”
“你这”李嬷嬷猛地闭上嘴,这才把到口的阉货二字咽了回去,继续道:“你懂什么!姑娘家的婚嫁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便是因着王妃,叫夫家不敢欺辱,可尊着敬着就是好日子吗?得有宠有子那才叫好日子!
女儿家,自然该乖顺懂事、温婉贤良些,先把自个儿打理成最好的样子,然后才能得夫君喜爱,谁家郎君喜欢整日里舞着大斧子的娘子啊!”
说着说着这俩人就对上了。
“我管他们喜欢不喜欢!”久乐拎着长柄巨斧进了屋,看向自家主子:“奴不嫁。”
“哎呦喂!这哪能说不嫁就不嫁的!好好的姑娘,你要是不嫁,别人会拿你说王妃的嘴的,说不得还会传王妃想这是留你准备固宠的,之前···”
余闲原先是想着,毕竟时代不一样,教育也不一样,这个时代的女子九成九都跟李嬷嬷一般想法,她呢肯定是不能赞同这个想法的,但也没必要因此给李嬷嬷难堪或是惩戒,就没有开口,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越说越离谱:“李嬷嬷,久乐乐意如何便如何,我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叫她长久喜乐顺遂的,她想嫁,我便备下嫁妆高抬大轿送她出嫁,她若是不想出嫁,我就留她自梳在我身边,继续相伴。”
一听王妃真有叫久乐这丫头自梳的想法,李嬷嬷瞬间板起了脸,急匆匆道:“主子,这种事儿您怎么还能由着这丫头胡来呀!自梳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日后见了旁人子孙满堂,这是要怪您的。”
“你闭嘴!”久乐难得冷了脸,她一贯不掺和院子里争权那些事儿,因而李嬷嬷与刘德福两人争得撕破脸面头破血流,她也能和两人都笑呵呵的说话,可如今她不乐意给好脸了:“莫说这本就是我求来的,便不是,为了主子死我也无怨无悔,也是我的使命!本分!”
这话一出,直接震得刘德福与李嬷嬷双双白了脸。
有这么个人在,他们一辈子都不要想越过这个人成为主子眼前第一人了。
但比起李嬷嬷,刘德福反应过来的更快些。
李婆子是怕久乐有一日顶了她的位置,但他不怕啊!他是太监啊!久乐再如何得主子信任也不可能叫久乐统管太监啊!而且李婆婆一天天磨磨唧唧,事儿还多,动不动就挑刺儿,还喜欢跟他争个二三四五,老实讲他巴不得久乐能顶了李婆子的差使呢!久乐是个万事儿不管的性子,她眼里心里只有主子,没有那些个权呀势呀的,那这些就都是他的了。
要是这般想的话,其实他跟久乐搭档最好,他统管院子里的事儿,久乐只贴身照顾好主子,这不是完美吗!
想到这儿,刘德福瞬间开口帮起了久乐:“李嬷嬷你呀快别说了,久乐,你也别误会了李嬷嬷,她真没有旁的意思。”
李嬷嬷听了,紧忙就是点头,还在那想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怎么这阉货还帮起她说话来了?
结果还没等李嬷嬷想明白,就听刘德福继续道:“她呀这多半是儿子到了成家的岁数看好你了!这是多好的亲事呀!这头把你娶进家门,主子定然会看在你的份上赏她儿子一个好差事,这儿子差事就有了。
而她姑娘呢,正好能来顶替你的差事!
就是不是我说啊!李嬷嬷,你也不瞧瞧你那儿子是个什么样子,个子都没我高呢!却顶两个我胖,张口我娘闭口我娘,十八九的年岁了半分男子气概都没有,这样的儿郎,莫说咱们久乐这般的好姑娘了,就是府里的洒扫丫头都是瞧不上眼的!”
“你满嘴胡说!”李嬷嬷见刘德福张嘴就接了她的老底,是又羞又臊又恨,若不是在王妃跟前她非挠这阉货一个满脸花开不可,但瞧着久乐,尤其是王妃冷下来的脸,她也再顾不得这个,紧忙解释道:“主子,老奴当真没有这些个脏心思!”
推说间李嬷嬷见刘德福一脸笃定的样子,生怕这阉货手中握着她什么把柄,一咬牙道“老奴是想叫久乐做儿媳的,可是老奴万万不敢有旁的那些功利心思,老奴就是瞧着久乐就觉得心中欢喜,想跟久乐长久的做亲娘俩!
王妃,老奴知道,老奴那儿子配不上久乐姑娘,但嫁人可不是嫁那么一个人,日后要相处的可是男方一家,自古婆媳间就多难相容,但老奴家中,做婆母的能把儿媳当亲姑娘疼,这就是旁处再好都得不来的!”
解释了这么多,见王妃脸色没有半分缓和不说,就久乐这毛丫头还依旧板着一张脸,心中只剩下了对刘德福和久乐的恨,一边暗下决定他日定要这俩好看一边上前拉住了久乐的手道:“久乐,但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本来是想寻个好时候好好与你说,但我也不会强求的,都随你心意来,你可莫要听有些人的挑拨啊!”
久乐听了,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不理李嬷嬷,却也没有非要挣开李嬷嬷的手,只是对主子道:“主子,奴不嫁。”
“我尊重你的决定。”余闲获得的记忆中有久乐的过去,瞧着厉害的丫头其实有一个很黑暗的童年。
久乐本出身北燕世家,她父亲虽未有官职在身,却也拥有近百奴隶,按说该是富足的日子,可她却是庶出。
北燕风俗与中州不同,嫡庶之别犹如天地,妾室与庶出子女在正室与嫡出子女眼中那是可以随意鞭打的玩意,甚至若是正室不满妾室是可以把妾室随意发卖甚至打死的。
在北燕,妾室比所属奴隶的地位没有高出多少,而庶出,对于奴隶有处置权利,却在正室与嫡出跟前过得犹如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