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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一半府兵都调过去了,差不多有六千。”楚无归叹了口气,府兵得抓紧招人了,要不然瞧这架势迟早不够用。

送走魏不还,张廖文心才从侧间走出来。

“姑母。”余闲一把拉住张廖文心的手:“张野呢?不是说去陪姑母了?”

“我叫他去盐铺瞧瞧去了,算算也该回来了。”

这话一落,人果真就回来了。

“娘,表姐。”张野一进屋就先灌了一杯水,然后才笑道:“先前沧州百姓是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平西军,一个元家,如今张嘴就是咱们王爷,闭嘴还是咱们王爷的。”说完又撇了撇嘴。

余闲知道这是在为她抱不平,觉得法子是她出的,方子也是她给的,如今沧州却只念祁绥一人的好,觉得这是抢了她的功劳委屈她了。

其实很没必要。

余闲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这好名声对有些人来说是锦上添花好上加好,对有些人却是烈火烹油必受其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事儿对安王就是好上加好,对你就是必受其害?

“因为”余闲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姓张廖。”

“闲儿。”张廖文心一脸心疼地拉住余闲的手。

张野也念起他娘病重时才对他松口的往事,心中发痛。

余闲安抚地握紧了张廖文心的手,又揉了揉张野的头:“况且我要这好名声做什么吗?匹夫怀玉必受其罪。”张廖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可想好了?”张廖文心一脸认真,她今儿得了信儿,说是若有人用粮食换盐糖,可打八折。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有了这一条,日后源源不断拉回来的就不是金银而是粮食了!不用多久,沧州粮库怕是就要越过属州成为中州第一粮库了!

而这般屯粮,其心不言而喻。

“他最适合。”余闲笑道:“姑母难道不觉得?”

想到前两月安王顶着上下压力大笔大笔往外掏钱也没有将盐价涨上一文,她张不开那个嘴。

“重视农桑,不疑军心,勤于政务,爱怜百姓,这四条莫说中州皇室,便是如今这天下所有的皇族子弟,又有哪个能做到?”

张廖文心眼眶发红,她知道安王好,比先帝比今上都好,可她心疼她侄女呀:“你可想过日后,如今府中是只有你一人,日后便是安王愿意,世家百官都不会愿意!”

余闲没有回话,只是笑。

她若想走,谁也留不住。

三日后,圣旨果然到了。

假盐引真假不可辩,就任谁都没法拿住把柄。

都不用余闲出面,户部侍郎与清安帝身边的大太监就被祁绥给怼了回去,

一句“不若日后盐引户部、州府、盐商三方一起做好登记,如:何人买了多少盐引,时限从何时到何时,最后食盐卖往何处”

这话一出,哪个敢接?你这是要把从上到下赚钱的路子一起手挽手给撅了啊!

真真是敲锣打鼓的来,灰头土脸的走,甚至走时还被安排了任务。

转眼间就到了播种的时候。

种高产水稻时,祁绥是硬挤出来时间亲自参与了的。

劲儿头极高,眉眼间俱是期盼。

就是效率不能跟旁边的庄稼把式比较,实在是太惨烈了。

余闲不能理解这人非要亲自参与的决心,于是庄子里就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三月的天,祁绥在地里汗流浃背,余闲在道间静享凉风。

当然,为了鼓励祁绥敢于吃苦、身先士卒的优良品质,当晚他俩回府后,余闲就把棉花种子送过去了。

于是四月份,先是祁绥又去了庄子上种了一整日的棉花,接着猫狗坊北边的空地就热闹起来,男女老少凑了个齐全,皆身着不合身的补丁单衣翻地,他们根本不认识种下的东西,但他们知道这些能给他们换来什么,一个赛一个人的认真,对老师傅的话不敢听漏半个字,不敢错做半点活。

播种之后,嫩芽破土、绿意浓厚,层层过渡恍惚间好像只是转瞬。

但随着一颗颗嫩苗肥壮长大,沧州的盐糖也响彻整个中州,甚至都往邻国开始辐射了。

沧州城内,街上走南闯北的商贩都要比本地人都多了,就连笑巷子里的小馆子都人满为患。

余闲特别清楚这种情况下各种环境的重要性。

于是,她又一次来到了前院书房。

见到了今日被可怜‘留堂’的苏阳。

“见过王妃。”苏阳见着人的一瞬间只觉得骨头都疼。

这位姑奶奶怎么又来了?怎么回回来都能被他给碰上?这主子这回又琢磨些什么了?

余闲张口就是一篇小八千的‘论社会环境对商贸游玩人员的影响’,然后重点强调治安问题,其次就是欺生现象,然后是服务态度、规范统一定价、时时监督等等。

余闲离开时,苏阳已经两眼无神了,瞧那样子就做好了今儿直接歇在了安王府里的打算。

第二日,人陆陆续续的动了起来。

先是魏不还将府里剩下的那六千府兵直接抽调了一半,与新召的那八千府兵搭档,满沧州地巡逻。

接着各太守着急忙活地来,又脚步匆匆地走。

就这般连折腾了好些日子,才松快下来。

余闲知道这是看成效的时候了,就拉着久乐出了府。

马车滚滚,一到主道上就窜下了车,然后从头开始打招呼。

一会儿跟这个说:“大娘,近来生日极好吧?是不是老大的婚事可以定了?”

“唉,不过几个辛苦钱罢了,哪有极好这种说法?不过我呀也多少攒了两个大钱,给我家那大小子娶个媳妇进门,还是够用的!”嘴上谦虚,但大娘眉头高挑,一眉一眼都诉说着她的骄傲。

听了这话,在旁边的小媳妇不高兴了,低声嘟囔道:“够用就成呗!多少是多呀~”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那既然你觉得够用就行,那倒是收摊呀!怎么还摆着呢。”大娘才不惯着小媳妇呢!张嘴就是一串高音。

“我,我是觉得够用就成,但我这不是还没够用嘛!”小媳妇咬牙狡辩道。

“呵!你一天天昼伏夜出的,也不知道干的是哪门子的活!你男人看摊子那是三天两头就要摔摔打打上一回,也不知我是倒的哪辈子的霉跟你家摊子挨在一处!不过这摊子位置我能换,你男人你能换不!我今儿跟你把话说清楚,不是一个两个找你男人说嘴了,是谁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你别等日后再来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