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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自个儿院子,久乐才张了嘴:“主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只说了那一句,瞧安王那表情就像是明了了。

可主子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却是有听没有懂,明明安王与主子识得不过数月,怎的就比她这个自小便伺候在主子身边的还懂主子的心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都酸酸的。

“整个沧州牙行寻不出十三往上三十五往下的姑娘妇人!要知道整个中州不过只十三州,十三分之一地面上呀,买尽了牙行里所有的适龄女子!你可知这是多少数目。”

“这···奴倒是不知,想来也少不了吧!”

“便是沧州女子也可出门挣银钱,顶立得门户,人数上较旁处少些,也少不得是以千计数。”

闻此久乐也免不了一惊:“这许多?!”

“有买人的目的且能一口吃下这些数目,整个沧州乃至周围,只有三处。”

“哪里?”久乐依旧是听的迷茫。

“空置的安王府、尽是单身汉子的平西军,和因气候严苛与游牧习惯子嗣自来不丰的西漠。”说的最后,余闲的一双眼睛骤然冷下:“这些人数丫头妇人,便是如今的府邸都收容不下,只有之前那处行宫才勉强算容得,还得是咱们没带来几个丫头婆子的情况下。

平西军,暂且不说沧州百姓对平西军的吹捧,单论寻常护边军,若去处是那里,便是有战场丧命的危险,寻常百姓或有摇摆,但在牙行,做正头娘子和卖身为奴那种性命都不在自个儿手里的,选都不用选的,哪里就用的这般讳莫如深,遮掩不说还推说旁处。”

那老妇人张口就道安王府,无非就是觉得她没法子上门求证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久乐恍然,听明白了就放过去了,乐呵呵地道:“折腾了一整日,奴去叫热水,主子好松快松快。”说着就一窜一窜地离开了。

余闲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久乐生在北燕长在北燕,对西漠无感,对中州瞧来也没几分情分,在她眼中,中州与西漠唯一的不同怕只是如今自个儿与她在中州生活而已,对于中州贩卖妇女入西漠,在她看来两处皆是他国,多半是觉得卖与谁不是卖,半点情绪都不会起的。

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北燕人才是正常的,那自己将此事如此重视地揭露人前还有先前情绪泄露的起伏怕是要叫人心生怀疑了吧!

这般···也好。

余闲想起原身那狗血身世,觉得若是能叫祁绥自个儿查出来,日后对上那些人时,她也不用再忍气吞声演上几回‘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再‘幡然醒悟’的大戏了。

省时省力最重要的是不用恶心自个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洗漱之后,余闲瘫躺在床上,只觉得一身骨头都舒服了。

真是躺习惯了,才活动了活动就觉得累得慌。

“主子,您吩咐。”

余闲看向久乐,这丫头居然换回了绑腿束腕的长衫长裤,腰间除了鞭子和药囊,还在后腰挂了一把弯刀。

余闲瞅了瞅外头已黑的夜色,嘴角抽搐。

这丫头是打算月黑风高夜好行动吗?

“不是,你才换了几日的衫裙呀,这又换回来了?是觉得衫裙穿着不习惯不舒服?”

久乐听主子说起这个,尴尬地抓了把脑袋上的辫子,道:“也没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不过是料子软和些、裤子外面再套一层罢了,在中州日子过得舒服,这好料子糟蹋不了,不心疼,至于百褶裙,踢抬跑踹什么的都不耽误。”

余闲:···你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那怎得换了这么一身?”余闲点了点那把腰刀:“连腰刀都翻出来了?”说起来她都叫布置了两回演武场了,可是一次都没用,就,突然有一分心虚。

“主子不喜那些人卖入西漠。”

余闲看着眼前的一本正经的姑娘,心中发软又有些心疼。

久乐没觉得这事儿不对,但只因为自己不喜这件事,便愿意去做些什么,甚至是拼命,哪怕只是她发现了自己的一些情绪,哪怕自己并未开口要求她去做。

北燕人悍,但西漠也不弱什么,这丫头明知危险,所以取了腰刀,却依旧愿意去拼。

“傻丫头!”余闲一把把久乐拉到身边,压她坐下。

她却不坐床上,只往脚踏上一坐,然后眨巴着眼睛瞅着自己,好像在等自己开口下命令。

余闲只觉得自个儿的心跳好似一下重于一下,声如雷鼓,便知道自己的这颗心已经认下这个傻姑娘了。

既然认定了自己人,余闲便不再瞒着:“我是不喜,但这事儿不能我出头。”她是可以以武力将那些有问题的都清出去,可这事儿就像是割草一样,财帛动人心,她割了一茬谁知道下一茬有没有动心的?她还能一直割下去?

“主子打算放手,叫王爷处置?”久乐不傻,毕竟那个叫慧娘的还留在前院呢!

“他是中州的安王,和中州国力供养长大,如今有人贩卖中州妇女入敌国,他不该管吗?”余闲眯了眯眼,握紧了久乐的手:“退一万步说,在中州盐粮药材人口都是严禁卖与敌国的,这是通敌之罪,抄家的大罪。”她也想探探他的手段、他的心性。

实在是中州比她之前以为的要乱上太多,要想以后过得自在还真是不得不翻身动弹动弹,而祁绥的能力心性如何决定了她是与他合作双赢呢!还是想个法子病逝遁走。

不过,真怪不得勒肃后来能一发兵就直取中都呢!这中州从上到下,是个人有个人的小心思,中州的灭亡不只有中州皇帝后继无人的缘由在。

“那要是安王处理不好呢?”久乐鼓了鼓嘴,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明明她跟主子最亲近,可主子最近放在安王身上的注意好多。

“他若是处理不好?”余闲垂着眼皮,顿了半晌才又抬眼看向久乐,道:“那等我亲自解决了这事儿,就与久乐两个自在逍遥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