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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大太太久等慌乱之时,包间的门前总算有了动静。

她见门被推开,都没来得及细瞧进来的人,就紧忙行礼道:“臣妇见过王妃。”

“苏大太太不必多礼,是我来的迟了。”余闲把人扶起,然后拉着人落座。

“哪里的话,臣妇也是才到。”苏大太太别扭地只干巴巴吐出这一句。

余闲听了眉眼弯弯,看起来她没瞧错人,点了点头就将视线落到一楼的高台上。

一个半时辰里,屋内除了添茶,再没有旁的声儿。

余闲靠在椅子里,眯着眼敲着食指恍若听得极入神。

而苏家大太太却没有听进去半耳朵,她只觉得一颗心吊吊的,是坐立不安。

直到余闲笑着起身道:“今日偏劳苏大太太了,陪我听了这许久的戏。”

“不敢、不敢。”苏大太太跟着起身,依旧只干巴巴的一句,她脸上讪讪,张了张嘴,到底‘福气’之说出不了口。

“合该谢的,看了一场好戏,日后怕是少不了要劳烦苏大太太的时候。”

苏大太太闻此,立马脸色一肃,行礼道:“这都是臣妇该做的,不敢道劳烦。”

“苏大太太言重了,一场戏,哪里至于如此。”余闲往外一瞧,接着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苏大太太愣了一瞬,然后才上前引路道:“臣妇送您。”

“咱们一道吧!”余闲本就只是想找个清净人当这个借口,既借了人家的光,也不能叫人家太为难,就拉着人一道出去,只到马车前再寒暄了两句,便分开。

“夫人,那丫头带回府里了。”

“领到前院吧!我一会儿也去。”

“是。”

车轮滚滚,进了王府后直到了前院门前才停。

余闲下车时笑了,这院子不甚规整也挺好,方便懒人。

“王妃。”楚无归守在院门口,见了人立马抱拳行礼。

余闲瞅着上头挂着‘前院’二字的牌匾,只觉得嘴角没控制住地抽了抽:“这牌匾何时挂上的?”

提到这个,楚无归也是一脸憨憨的样子:“主子定的,昨儿才做好送进府,今一早挂上的。”

“走吧,带路。”只要不折腾我那院子叫挂个不伦不类的‘正院’牌子,他爱霍霍自个儿就霍霍去吧!

一进会客,正房大开。

余闲进了屋,祁绥板正的坐在罗汉榻上,翻着手里的书。

屋内站着一个丫头,一身墨青的棉布襦裙,头上挽着双环髻,攒了一对同色的绒布迎春花簪。

“这是收拾好了。”

听见了余闲的动静,这丫头眼睛一亮,扭过头碰的一声跪地,就开始磕头,砰砰砰,磕的那叫一个实诚。

“快别!”余闲几步窜到了祁绥身边,招呼久乐把人拉起来。

久乐两步上前,跟拎小鸡似的把人直接给提溜起来了。

余闲看那小丫头红着眼,额头都磕破了,语气难得温柔:“叫什么?多大了?”

“慧娘,宋慧娘,不敢瞒夫人,才过了十岁生日。”说着就又跪下了。

余闲柔和下了神色,她摸过这丫头的骨龄,是十岁,这丫头能实话实说,没有因为自个儿之前要挑年岁大些的而跟着那牙婆隐瞒说谎,也是难得。

“知道这是哪儿不?”余闲上前把人拉了起来。

“安王府。”宋慧娘眼睛含泪,一错不错地盯着余闲。

“那就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我、我”宋慧娘张了半天的嘴,然后才猛地问道:“恩人,敢问恩人姓名?”

“我呀,你许是听过,我叫段干余闲。”

“段干?北燕郡主,安王王妃!?”宋慧娘看看余闲,又看了看安王,才恍然,握拳开口道:“小女知道的不多,只是,小女起夜时意外听见金婆婆与买人的管家婆子说话,是、是西漠话。”

余闲猛地闭了眼。

果真是最坏的那个。

一直将主权交出乐呵呵做看客的祁绥闻此,脸色瞬间变了。

魏不还和楚无归同时问道:“西漠话?你确定!”

宋慧娘没有半分被质疑的不悦,反而因为眼前四人的表情眼睛越来越亮。

因为这代表他们在意,他们厌恶这件事儿,那···那些嫂嫂姐姐就有可能被救回来!哪怕救不回来,日后、日后没了这种事也是好的。

“小女不会听错的,小女的爹做的货郎生意,每旬旬初二十定关外商集从不敢错过,生意好时可是一回便能挣下整整一年的嚼用,小女自小便随爹爹去商集,见多了西漠人,也会说两句简单的西漠话。”

余闲没有错过宋慧娘提起西漠时骤然狠厉的表情:“你与西漠有仇。”

“是。不敢瞒王妃,小女与西漠有仇!有杀父之仇!

小女的爹爹去岁四月二十在定关外被西漠人所杀。”提起这事儿,哪怕过了一年,宋慧娘依旧觉得心口揪疼:“那日,爹爹帮着熟客送了一趟货,回来后就神色不安,好像在害怕什么,又恨恨不已,他甚至连商集头一天都没结束就要回。

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就在定关外,都眼瞅见城门了,身后却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爹爹借着夜色将我藏在背篓里,扔在了路上,好像迫不得已弃重物逃走的样子,引走了西漠人。

而我,好不容易跑到城门跟前,那些守城卫却不信我!说根本没有看见有西漠人骑马靠近!怎么可能!西漠人与中州人长相那般不同,一眼就能分清,他们却一口咬定说没见过,我独自一人在城外寻找了三日,整整三日,可只找到了一件血衣,是我爹爹那日穿的,他们杀了我爹爹,杀了我爹爹···”

宋慧娘边说边哭,最后已哭嚎的撅了过去。

久乐一把揪住宋慧娘的衣领,看向自家主子:这人怎么处理?

“王爷看着安排吧。”余闲直接把这事儿往祁绥身上一甩。

“你信她的话。”祁绥问道,他不认为眼前的人会如此轻信他人。

“因为”余闲想到了某句话,顺嘴道:“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排除一切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