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安王妃属炮仗的,一点就炸,惹不得!
随行的龙武卫想跟着偷溜。
余闲张口就道:“郭掌事的事儿了了,龙武卫的事儿可还没了呢!诸位等什么呢?快宣圣旨吧!”
“王妃···”
“忘带了?那我等着,毕竟这无旨携刀剑进王爵府,好似等同谋逆来着。”余闲圆溜溜的杏眼一眯,长睫微压,叫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这话一出,一帮人额上立马就见了汗。
该说的说了,余闲拉着祁绥扭身就往后头的书房去,被留下的龙武卫众人完全不敢动弹。
一进书房,就见靳老眯眼坐在太师椅上,摇头晃脑的好似在戏院听戏一般。
余闲扯了扯嘴角,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道:“烦劳靳老给他瞧瞧。”
靳老瞅着沉默不语的祁绥,叹了口气,上前号脉,半晌才松手又是一声长叹:“你要往好了去想,沧州于旁人来讲,是差强人意,可于你却不同,那就算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点好,自在!”总比你如今处处束手束脚来的自在!
祁绥对着靳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您老的意思,又看向余闲:“沧州艰苦荒凉,民风彪烈,冬时雪厚风如刀,又岁岁动荡不安···”
余闲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劝她留在府里,这京中是有千般好,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安定热闹,可是靳老说的对,沧州便是有千般不好,只一个自在就够了!
“皇上那意思,叫三日后就动身,时间委实是紧了些,咱们先定下个章程,是举府搬迁呢?还是带一些留一些?还是咱们先行一步剩下的收拾整齐了随后跟上?”
这话一落,余闲就见祁绥一眨不眨的瞅着自个儿,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半晌后又见他低笑一声,也不知是笑什么,接着人就往后一歪,眯着眼,是她从未见过的懒散样子。
之前这人就算歪着,也是腰背挺直,叫人看着就觉得累的慌,如今,好似秋困的猫儿一般,慵懒又矜贵。
“既如此,便举府搬迁。”祁绥转着手上的手串,既然皇上想放逐他,那作为听话的臣子乖巧的儿子自然要现出日后死守封地不回京的态度来。
这人···挺有意思!
余闲看着给人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祁绥,也笑出了声:“那敢情好,要不挑挑拣拣的收拾更费劲,一股脑都打包装箱,省事儿!”说着,她就扭头对久乐道:“你回去与静嬷嬷、刘福德一起将院子里的都装箱,咱们全带走!再问问院子里伺候的,可愿意跟去沧州!
先与他们说清楚,那地方日子可苦,吃食远不如如今精细,不是府里没银子,而是那地方有银子也买不着好东西!
气候冬日里漫长不说,比中州最冷的时候都要再翻上一番!
最重要的是,动荡!西漠岁岁年年的不消停,可不是中都这般安稳的!
若是不愿,能自个儿赎身的就叫他们赎,银钱不够的,大差不差的就放了,权当积德行善了,差的太多的也可以自请发卖,这情况特殊,又不是有错处卖出去的,好找新去处!”
久乐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
靳老见这主仆俩一个张口就说一个点头就应,无奈摇头,摸着胡子道:“王妃也太心善了些,这话一出,怕是留不下五成的,沧州那边府邸也得人手用呀!到了地方再买怕是没有如今用的、用的舒服顺手。”
余闲打量着靳老,这意思···沧州怕是没她想的那般自在轻省啊!
可再如何在沧州他这便宜老公都是一把手,真有上门找事儿的直接打出去又如何!不用费那些口舌。
“去岁遭灾的不止西漠,还有幽州。”缺人?想要人,太多人可挑了。
而且这种时候,给口饭吃可是活命之恩,真有事了比京中这些用的放心!一个个的也都是吃过苦的,在沧州也熬得住,就怕京中这些见多了繁华,到了那闹出笑话事小,再生出旁的心思来可就事儿大了。
祁绥对着魏不还摆了下手:“叫顾嬷嬷照着你们王妃的意思办。”
“是。”
“王爷什么时候方便?走之前咱们一起进宫瞧瞧母妃?”余闲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人提,便主动开口。
祁绥一顿,道:“后日吧。”
“···那后日一早我就过来。”
“王妃自踏实安睡足了再过来便是。”
这话怎么说的?再怎么说那也是惠妃娘娘的亲儿子亲娘家,不说这儿子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单单说久不见的娘家,这回有机会了不捎些什么回去?
行吧!你是儿子你说了算。
“外头的王爷处置吧!我回了。”也不能真照谋逆罪处置了,她黑脸唱完了,轮到这位唱红脸了。
余闲回了院子,就见乱糟糟的一片,久乐估计是登记准备离开的,被一堆丫头围着,刘德福带着小太监搬抬装箱封箱,静嬷嬷和两个年岁大的嬷嬷负责比对登记。
“主子!”
余闲拍了拍静嬷嬷的手:“这几日偏劳嬷嬷了。”
“都是奴才的本分。”
余闲笑着道:“等到沧州了定请嬷嬷一顿上好的席面!”
静嬷嬷连道不敢。
余闲又跟她说笑两句就只道不再耽误她们忙活便回了屋子。
一进屋余闲一张脸就沉了下来,静嬷嬷与那位蒋嬷嬷虽瞧着平静恍若寻常,可些许举动还是透出了雀跃与期待。
况且,这种时候,平静,本就不寻常!
沧州是什么地方?民风彪韩,战火不断,物资匮乏,荒凉艰苦,便是天灾之下不得不四处逃生的流民若不是有亲戚旧交在那都不带往那儿去的!
可这二人,见多了中都的繁华舒适,猛地知道要往那去,不说忐忑忧心吧,居然还期待雀跃!
看起来,这中都是有她想的那般遭,但沧州着实没她想的那般好呀!
如果是这般,还是该提前做些准备的。
余闲叹了口气,这两天是睡不了好觉了。
子时刚过,余闲便起了身,换装易容之后,裹着黑斗篷就来到了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