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怀疑这个人居心叵测,故意想带我们在这破地方绕圈浪费时间!”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虚无之中行进,入眼的除了漫无边际的死地,竟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方,好在他们个个本事大,也有飞行的法器。
可是昭昭跟天狗不对付,时不时就会找他的茬,起先天狗还会认真解释,后来大概是昭昭太过难缠并且根本不听人解释,所以他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早就发现了,这一行人里,只要谢筝不反对,其他人的意见其实都不太重要。
而目前为止,谢筝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晰,并没有对他引领的方向,产生质疑和不信任。
甚至都没有多问。
其实天狗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那就是她自己心中,早就知道方向了。
毕竟她身边,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娲大神继任者。
想明白了这些,天狗心中豁然开朗,连日以来被昭昭找麻烦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留在谢筝身边,哪怕最后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天狗心中思绪万千,想得太多太深,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惆怅。
这些成神已久的存在,年龄以万年计,但天狗这张脸却保留着青葱稚嫩的少年模样,颇具欺骗性,十分能迷惑人。
谢筝扫了他一眼,然后在慈音发现之前,立刻收回了视线。
可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慈音又好气又好笑,使了点力气捏了捏她的指尖。
谢筝见状,只能笑笑,说道:“他俩吵架吵了一路,还挺有意思。”
挺...挺有意思?
天狗不禁怔住,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了片刻,然后下意识去看气鼓鼓的昭昭,对方察觉到他的眼神,还怒瞪了一眼。
眼见气氛尴尬起来,天狗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却被谢筝抢了先。
“我说你们你们吵归吵,别耽搁了正事啊。”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另一侧的毕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毕方虽然跟着他们一路前行,却始终闭着眼睛,也不曾开口说过什么,这几日都没听到他和昭昭吵嘴,还颇有些不习惯。
此刻听到谢筝的话,他才终于睁开眼睛,也直到这个时候,谢筝才忽然发现,他那双眼珠子里,忽然多了一抹让人不得不在意的翠色。
“毕方,你的眼睛...这是女娲神力造成的影响吗?”
毕方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老实说,我还不能完全适应这股从天而降的神力。”
他很坦然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并没有因为身份的突变,而产生任何心态和自我认知上的变化。
扶茳蹙了蹙眉,看向毕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担忧,又像是眼前事物的发展,印证了某些意料之中的猜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向前方的虚无。
一旁的窃玉发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扶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是在担忧一件事情。”
并且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没想到这夫妇二人的耳语,却被谢筝听了个一干二净,她好奇地扯着慈音凑过来,问道:“担忧什么?说来听听?”
扶茳:“……”
想了想,他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得让谢筝知道,才斟酌着开口,说道:
“有关于神的继任者一事,我其实一直觉得有些蹊跷。”
听到他的话,天狗立刻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还怀疑我观星的本事不成?”
扶茳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老实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对于继任者产生的方式,却有些疑惑。”
顿了顿,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面上泛起一丝薄怒的天狗,沉声问道:“天狗,你我都是侍奉过古神的人,你认为,神之试炼,有这么容易吗?”
天狗微微一怔,猛地抬起头来,蹙眉问道:“扶茳,你到底想说什么?”
扶茳视线飘向虚无的远处,摇头叹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过去没有诞生过继任者,也没有人知道神之试炼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我总觉得,毕方今日经受的这一遭,有些不合常理。”
“希望这只是我多心了。”
谢筝听完他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问道:“什么是神之试炼?”
张道陵和蒋子文还有翠微山主,甚至此前遇到的所有人神兽神,没有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东西,听着很是陌生。
回答她的却不是扶茳,而是面色不虞的天狗。
“这只是上界的传闻,每一个继任者出现,都会经历神之试炼,才能继承神位。”
谢筝:“……”
好家伙,所有人都说她是行刑者的继任者,她也真的拥有了天道之剑,可非要说的话,好像她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所谓的‘神之试炼’吧?
而且退一万步讲,哪怕身处棋局,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厉害一点的剑修罢了。
“无所谓啊,只要神力在他身上,这就够了。”
谢筝摆了摆手,看得很开:“掌握了力量,神位不神位的,谁在乎啊。”
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如果有幸还活着,那么她就要拉着慈音一起回凤川城,美美地当她的谢家小姐,吃喝玩乐,游戏人间,好不快活。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看着眼前这一大片蔓延无边的虚无死地,她忍不住唉声叹气,念叨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路这么说着话,遥遥漫长的路途倒也不觉得无聊。
又行进了许久,极远之外的虚无深处,忽然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光,所有人心下俱有些振奋。
“到了?”
窃玉还有些不敢相信。
天狗也松了口气,好在是他的掐算没有出错,终于是到了。
谢筝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呢!快点啊!”
说着一马当先,拉着慈音便掠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唯有毕方,走在最后,没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以至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眸中的翠色愈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