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心中止不住地叹气,她只是想为父母多做点事,以求得心安,没想到母亲太敏感,一下就猜到她的意图,直接把人给弄哭了。
这下,还真有些难办。
毕竟,属于她的事情,她不能不去做。
就在屋内气氛异常凝滞时,谢父终于姗姗来迟,虽然看出来了一些不对劲,但他还是装作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在谢筝手边找到了一根刚画完阵法的海棠花簪,然后转过身,顺手插在了自己夫人的发髻上。
他抚着胡须,边点头边打量着她,说道:“嗯,不错,很是衬夫人的如花美貌。”
不得不说,谢父是懂得活跃气氛的,谢母闻言,嗔了他一眼,偏过头去没有说话,但脸色确实是好多了。
“天色不早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的芙蓉酥,少糖少油,还加了夫人最爱的玫瑰酿。”
谢母微微一怔,随即偏头看了眼天色,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母子三人出门,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
虽然修道人士吃不吃都行,但她就是怕孩子饿着,连忙用手绢擦了擦眼睛,起身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厨房上菜。”
于是,下人小厮们飞快地上齐了菜,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吃饭的过程中,腰间的传音玉简时不时会亮一下,谢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又没有去看是谁发来的传音。
谢泫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催促道:“你传音玉简亮了,还不打开来听听?”
谢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取下传音玉简,许莲君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筝,大事不妙,今日午时,我们在野牛谷发现了荀琅师伯!”
没等谢筝回话,下一条传音倏然而至。
“感觉不到生命气息,看样子像是个傀儡人,谢筝,你赶紧自己来看看,我们可不敢动他!”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谢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抬眸看向对面的父母,说道:“爹,娘,我要走了。”
没有办法,本打算在去放逐之地之前,好好在凤川城修养一段时日,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根本没法休息。
谢母此刻已经恢复了素日里的从容与平静,微微叹息一声:“筝儿,娘知道你,心不在凤川,是注定会冲上云巅的人中翘楚,但是,无论如何,你是娘的女儿,行走在外,要多加小心。”
谢筝点了点头:“放心吧娘,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方才画剑阵的白玉笔,扔给谢泫,说道:“祁长老深谙阵法,你即是他的徒弟,剩下的都由你来画吧。”
见谢泫一脸反感地要把笔扔掉,谢筝又道:“这笔是器圣宁无常前辈的得意之作,即可刻阵又能画符,亦是经受过天雷劫的天阶法宝。”
谢泫动作一顿,面上虽然还有些不悦,却不动声色地把白玉笔塞进了袖中:“知道了,你有事就快走吧,家里就交给我了。”
“不过谢筝我告诉你啊,一定要快点回来,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
谢筝闻言,勾唇笑了笑:“你们放心,我和慈音,会尽快回来的。”
说罢,她的身形便化作一道雪色的流光,转瞬消失在屋内,再出现,已经在千里之外。
接连施展了三次缩地成寸,雪澜山大阵便出现在眼前。
谢筝取出传音玉简,给远在万剑宗的祁烽长老说明了此事,然后抬脚便踏进了传送阵,白光散尽,许莲君一脸焦急地等在阵外,看到她便急匆匆地走来。
“你可算来了,这段时日是赵矜领着神策铁卫驻守在野牛谷入口,午时巡逻,便发现了临近出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荀琅师伯。”
“可怪就怪在,无论怎么说话,他都不理会任何人,我寻思,这约摸真的就是个傀儡人了。”
谢筝听她说完,不予置评,淡淡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扔给她,说道:“我家厨子做的九层糕,尝尝,图个吉利。”
许莲君结果纸包,微微一愣:“你回家了?”
谢筝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是啊,你给我传音的时候,我正在和我爹娘一起吃饭呢。”
许莲君:“……”
沉默了一下,她声音有些没底气:“其实也没有那么紧急,你和伯父伯母吃完饭再来也可以的。”
谢筝闻言,摆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总归是要走的,早或晚的问题而已。”
两人一路疾行,到野牛谷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来得这么快?”赵矜看到她们二人落地,还有些意外。
谢筝应了一声,转头又问道:“前几日我去了白鹿书院,想找你师父说几句话,不过被告知他已经外出云游有半年了。”
赵矜对此毫不意外:“是啊,此事白鹿书院人人皆知,你为何不先问问,就直接去找他?”
她当然是没有想到荀尤先生会不在,所以没有打算事先讯问。
“不重要了,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赵矜也没废话,带着她们就往野牛谷狭窄的入口走去,边走边道:“没有半点反应,还怪吓人的。”
说着他脚步一顿,指着雾影蒙蒙的山谷,压低声音问道:“看到了吗?就在那棵歪脖子树旁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身形与脸孔,的确是师尊的。
谢筝抬脚就往里走去,许莲君正想跟着,被赵矜扯住:“她去就行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要真有诈,也只有谢筝能承受得了后果,他们这些人,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但跟谢筝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看着她去冒险,赵矜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许莲君拧了拧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胆子怎么这么小?有谢筝在,你还怕什么?”
赵矜:“……”
无论什么时候,谢筝永远是她心中的第一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也懒得去争什么,悠悠叹道:
“不管那是不是荀琅剑尊,若他们二人打了起来,我们离得太近,只会遭殃,到时候谢筝还要救我们,岂不是给她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