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醒了没有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
谢筝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绷着脸打开房门,狠狠瞪了谢泫一眼:“一大早叫魂,你是不是有病?”
谢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问道:“你昨晚偷吃什么了?怎么嘴巴又红又肿?”
谢筝:“?”
她动作一顿,连忙跑回屋子里,凑到水镜前一看。
好家伙,果真如谢泫所说。
不是,他可是神魂入梦啊,怎么会在她身体上也留下痕迹啊?
谢筝十分不解。
洗漱了一番,她甩着袖子,飞快地往谢父谢母的院子窜去,根本不理会谢泫的追问。
一家四口吃完早饭,谢筝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掏出一把躺椅,摆在院中老槐树下面的阴凉处,惬意地躺了上去,还叫两个水灵可爱的小丫鬟,抱着话本子给她念故事。
她这副反应,太过不正常,反倒让谢泫有些惊讶。
“怎么,你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凤川待着了?”
谢筝掀起一张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地闭眼,招呼着小丫鬟继续念话本子。
虽然对那些离谱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谢泫总觉得谢筝有些怪,是以也搬了一张椅子出来,一瞬不落地守着她。
谢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四仰八叉地在竹躺椅上睡着,旁边识字的小丫鬟,一个打扇一个在念话本。
这看似普通又平和的场景,却让她眼角一热。
其实为人父母的,并不希望儿女能有多大出息,平安顺遂即可,可这样简简单单的期望,对她的两个孩子,尤其是女儿来说,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谢筝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对她弯唇笑了一下:“娘,你在看什么呀?”
为了看着妹妹,谢泫根本没有睡着,听到她的声音,也站起身来,朝谢母走过去。
“娘,过几日是不是要祭祖了,我和妹妹反正也无事,留下来给祖先们烧把香吧。”
听到他的话,谢母有些惊讶,脸上划过一抹掩藏不住的喜色:“你们不走了?”
谢筝应了一声:“嗯,暂时不走了,在凤川住一段时间再说。”
谢母顿时喜笑颜开,把她从躺椅上拉了起来,说要带她和谢泫去谢家成衣铺裁几身新衣服。
凤川城中,虽然凡人占了大半,但谢家的生意,大部分却是与修道界做的,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成衣铺子,也能做些刻着各式各样阵纹的法衣,像她芥子袋那几十件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法衣,大多都是出自谢家裁缝之手。
谢泫有些不以为意,因为他在谢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这些东西也不甚感兴趣,但是为了看着谢筝,只好跟着去了。
到了谢家成衣铺子,掌柜热情地将东家迎到了独立的试衣房,然后将最新款的成衣都呈了上来。
谢筝看了一眼,然后叫住她,说道:“掌柜,你再拿一些男子袍衫来。”
她指了指谢泫:“拿大少爷能穿的就行。”
听到她的话,谢泫有些吃惊:“你怎么还关心起你哥哥来了?”
谢筝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笑道:“抱歉哈,不是给你买的,谁让你身形和慈音差不多。”
谢泫:“……”
等谢母去查看掌柜呈上来的衣服时,谢泫连忙拽着谢筝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是要去找他?你不要命了?”
谢筝有些不耐烦地挣开他,说道:“又不是现在就去,你那么大声音嚷嚷什么啊?是不是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谢泫见状,瞪了她一眼,还想说些什么的,可谢母走过来,奇怪地问道:“你们兄妹俩,拉拉扯扯地在干什么呢?筝儿赶紧来试衣服了。”
谢筝点点头,连忙跟上,然后招呼掌柜,说道:“把那些衣服都给大少爷试试,合身的话就都给我包起来。”
临近午时,谢家三人才从成衣铺离开,最贵的法衣,还有名贵的鲛纱制品,几乎全被她带走了。
谢泫看得眉头直皱:“你拿这么多,穿得完吗?”
谢筝冷哼一声:“要你管。”
说着她挽着谢母的胳膊,撒起娇来:“娘,我还想去首饰铺看看。”
反正都是谢家产业,别说女儿搬空了,就算整条街她都要去,为人母亲的,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我们去首饰铺。”
谢家首饰铺规模极大,谢筝看得眼花缭乱,但是没有方才那么夸张,也就拿了百十来件,就扯着母亲回家。
谢泫一路上都没说话,等到进了谢家大门,忽然出声:“谢筝,你该不会是在给你自己准备嫁妆吧?”
谢筝:“?”
没等她说话,谢母忽然抬起手,照着他的背拍了一巴掌:“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妹妹真要出嫁,谢家的嫁妆能这么寒酸?”
谢泫自知理亏,而且也不大敢跟母亲顶嘴,因为没有再说话。
而谢筝呢,带着谢母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差人准备饭食,而她则将,方才带回来的那些成衣和收拾,铺满了整整一屋子。
她指着面前这身莲青色的鲛纱凤尾罗裙,扯了扯深碧色的轻纱披帛,说道:“娘,你皮肤白,穿这个好看,我现在来画剑阵。”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杆清透的白玉笔,笔尖凝着雪色,像是沾了浅色的颜料一样,刷刷几笔,一道雪白的剑影便出现在眼前。
谢泫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妹妹那这么多衣服收拾回来,是为了保护爹和娘。
照葫芦画瓢,谢泫愣神的功夫,一道剑阵便结成,然后消失在衣裙之中。
她转头对着谢母一笑:“娘,若是有人对你不利,有此剑阵,便如我亲临,谁都无法伤害到你。”
谢母闻言,心中又酸又软,眼眶不由得发红。
她一方面感动于女儿的妥帖和周全,一方面又明白,女儿肯定是要做什么危险至极的事情,甚至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
若非如此,她当真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谢筝见她眼中蓄满泪水,不由得叹息:“娘,你别想太多了,只是近来变故太多,我怕凤川也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