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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忙回道:“说让苏大夫傍晚去一趟林间茶肆。”

陆怀瑾与苏桐对视一眼,唇角一弯道:“果然好事。”

这些日子以来,苏桐见太子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治病,陆怀瑾既然说“好事”,定是他情况又见好转,那么,她新的契机也该来了。

苏桐在茶肆二楼雅间内见了曹晋乾。

曹晋乾半点不含糊,见面便将送了一堆赏赐,金银玉器,胭脂首饰。

她大致一算,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

曹晋乾落座喝茶,见苏桐若有所思便笑了,“实不相瞒,本宫俸禄相比苏大夫收入,实在相形见拙,这些东西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感谢你治好了本宫的病。”

“殿下言重,”苏桐躬着身子婉言道:“民女当不得您这么贵重的赏赐,民女……唯有两件事相求。”

端茶的手顿了顿,曹晋乾似在心里嘀咕了两声,“苏大夫何事?”

等闲事她自己便可办到,稍微棘手些也可让陆怀瑾帮忙。

求到他头上,必是会令他为难的事了……

苏桐道:“民女想请您牵头,成立京都医会,只要您出手必能开成规模,由京城为起始,蔓延全国。”

“医会?”曹晋乾倒是听过商会马会,略微寻思,感兴趣地问道:“这想法有什么说道?”

苏桐正声回道:“交流,扶持,共济。”

“有点意思。”

“那殿下的意思?”

曹晋乾这才将茶喝下,笑容优雅,“民间医会若发展起来,可成为推行医道的重要渠道,若遇灾难,医会也可自行组织调度,这等好事本宫自当支持。”

这正是苏桐的初衷。

虽说今世只要做足防患便可大概率阻止鼠疫发生,但医会成立,绝不仅仅是为了对抗某一次灾难,更长远看去,益处必是千秋万代。

苏桐心中早已构建好蓝图,如今有太子铺路,此事定能成。

“谢殿下!”

看苏桐眼底都是兴奋之色,曹晋乾抿抿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坐,“还有另一件事呢?”

苏桐还没坐下便起身,“民女想……在太医院挂职。”

曹晋乾脸上本是轻松,却在听见这句话时微微沉了下来,“可父皇同本宫说过,因你与三皇兄的过节,让我等皇室中人慎与你来往……”

许是不忍见苏桐失望,亦或怕她误以为自己缺少胆量,他快速换了话锋,“但本宫可为你争取,毕竟太医院的职位本就该能者居之,以苏大夫的医术同名望,倒是太医院高攀了。”

“区区不才罢了,民女谢殿下帮忙。”

苏桐没有微词,眼中的喜色却也消散了一些,“民女只挂个职便好,不要一文俸禄。”

曹晋乾笑了:“那你图什么?”

自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鼠疫控制失败,责任便要落在太医院。

太医院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供医事,对天下医者登记造册,瘟病时期可指挥调度。

前世因鼠疫来势汹汹,短时间内便面临各种物资紧缺,尤其大夫及医用材料,太医院因缺失应对方案,一应调派俱废,百姓伤亡无数。

苏桐上辈子便是治疫功臣,这辈子有新身份加持,更方便她尽早出面解决问题,万一防患失败,就能把灾难扼杀在前期。

——但这些话,她暂时不方便相告太子。

一是太子不一定相信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二……

她也不确定两年后同陆怀瑾一起杀进宫中的太子,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位。

顾虑重重,她内敛地说道:“民女也是有虚荣心的。”

“哈哈哈,好你个苏桐啊,你想当官,好配得上陆怀瑾?”

“我……”

她还真没那想法……

“本宫明白了就是,不必解释了,”曹晋乾面上一派和悦之色,笑得快合不拢嘴了,“行,这事儿本宫为你操心操心。”

苏桐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曹晋乾,心中不由忐忑起来。

他当真默认她同陆怀瑾的关系了么?

关于太医院的事曹晋乾没再说什么,笑呵呵央着苏桐喝茶,大谈成立医会云云。

自苏桐被绑那事后,陆怀瑾三日来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但凡入睡便恶梦缠身,想起他从地窖中将人抱出的场景。

她嘴唇干白,人虚弱已极,仿佛没有骨头般无力地依在他身上。

他心疼不已,不敢深睡。

苏桐看出他状况不佳,送了他凝神的药丸,然而陆怀瑾不放心,非得敲她房门,硬生生挤入她卧房。

还得掐着点儿,赶在深夜过来。

苏桐拿他没法子,尤其在被他箍在怀里时。

陆怀瑾呵气如兰,低声在她耳旁道:

“我向母亲说过我们的事了,她倒不像前些次那般旗帜鲜明地反对,只说让我不必心急。”

其实对能否嫁入国公府,苏桐并没有多深的执念。

重生一次她已摆脱秦家那帮吸血鬼,挽回了陆怀瑾,也阻止了江宝儿过门,算救了一条人命,她眼下最重要是做好一切预防,阻止鼠灾发生,那之后再谈情说爱也不迟。

华夫人那一声“不必心急”,必是治好了陆怀瑾关于迎娶她,给她名分的焦虑。

苏桐如此也放松了一些,从他怀中出来,淡淡说道:“顺其自然好了,我知你心意的。”

“我也知你知我心意,但我过意不去。”

陆怀瑾眉头已皱成了“川”字,眼底尽是愧疚之色,“我们已有夫妻之实,却至今没个名分,我早已被骂奸臣,没名声可言,却要连累你受人非议……”

“我是在意非议的人?”

“可我在意。”

苏桐见他眼中又落了无尽深情,不知为何,有些酸。

不是心酸,是牙酸,且替他觉得牙酸。

“先给你写点东西,”说着他便拿起羊毫,蘸了墨,欲在他宝贝折扇上落字。

为防止他继续酸下去,索性一口嗦住他的唇,吞没他。

陆怀瑾:“……”

墨汁滴在扇面,他一面承受女人的吻,一面在扇上写下字迹。

“此名草有主”。

字落,苏桐也放过了他的唇,之前的狂热小霸王,瞬而变成了娇柔小娘子,将一颗凝神丸放进他口中,柔声道:“今夜不许有任何想法,我已点了沉香,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但我不想睡觉。”

“那你想……”

“想睡你。”

“……”

“没正形,合该打嘴了。”苏桐一把推开了这男人,转身便走出屋去。

目送苏桐离去,陆怀瑾还在自己嘴上拍了拍。

“叫你不争气,这种事,还要等着女人主动不成?”

因着凝神丸的药劲加上沉香,陆怀瑾很快便觉有一阵极致的困意袭来。

他连脱衣也懒得了,挨床便睡了过去。

意识迷糊间,他觉出有人在脱他的袍子,指触一寸寸从他光裸的背上滑过。

凉凉的身子贴上他,却令他越发燥热。

这女人一丝不挂。

手环在他腰上,冰凉的手自他小腹缓缓下滑……

他喉头哽了哽,似脱口而出“舒服”二字。

然而他实在太困,药力使然,即便想要同她欢好一场,亦无法醒来。

陆怀瑾再睁眼,已天色大亮。

思及昨夜之事,他忙起身下床,发现桌上那写着“此名草有主” 的扇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