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知看着夫人一副深不可测模样,无端地背后发凉。
女人太聪慧起来,实在令人觉着可怕!
“那夫人以为呢?”
华夫人瞧着陆珩耍拳那处,收起目中所思,轻摇了摇头: “我并无想法。”
自打秦仲回京,秦家内的吵闹摔打便未消停过。
秦庸被抓后牛容容疯了似的四处寻人说项,欲将人从刑部捞出,然秦庸是为陆怀瑾亲自抓捕,哪有人敢卖她一分颜面?
几日来接连碰壁,回宅子后又常与姜锦针锋相对,与秦宁夫妻不合,老夫人又叫气得病倒一回,秦仲瞧不惯,又寻思俩儿媳暂不能动,便揪着秦宁这窝囊废见父亲未及时请安的错处,将秦宁一顿好打,冯氏都给看笑了好几回。
然而沈冰却笑不出来。
她本是奔着秦书玉而来,如今秦书玉瘫痪在床,苏醒可能极低,而她又……
又怀了身子。
唯一的安慰,便是那苏桐正巧愚钝,又正巧财力雄厚。
她对苏桐,可谓知根知底。
苏桐世代经商,家底颇丰,而苏桐本人只知闷头行医,从不管人情世故,出手还相当大方。
虽说秦仲回京那日苏桐的表现算不得愚,且自认胁迫了秦仲,实则也给秦仲留了不小的把柄,更坐实她不敬公婆的罪名。
如今姜锦与牛容容势成水火,待她二雌相争两败俱伤,只留下个苏桐来,她沈冰便可渔翁得利。
她混迹花楼近十载,学来的本事用来拿捏苏桐,足够了。
沈冰这么想着,对秦书玉瘫痪一事才稍稍释怀了一些。
怀着这心思,沈冰欲去翠霞居向二老请安。
经过一处拐角时,忽听墙后有人说话。
其中一女声尤其清亮:“秋茗姐姐与我说了,以后侍候三公子定要留心着些。”
“留心什么?”
沈冰听出,说话的是服侍秦书玉的小丫环。
“姐姐同我说,说三公子身上有隐疾,且潜伏已久……”
“所以……”
“因而咱们小姐也不幸中了招,”声音清亮那丫环神秘兮兮道:“若不留心些侍候,当心我们也叫三公子给传染上。”
听得此处,沈冰脸色大变。
若秦书玉有隐疾,她岂不是也要遭殃?
但……为何她毫无感觉?
正疑惑着,那清亮女声又道:“小姐说此病潜伏期较长,偏就潜伏了越久,病情来得越是凶猛。”
“那小姐岂不很麻烦……”
“小姐乃医神嫡亲弟子,纵然叫染上了,也给治好了啊,昨日我去梧桐院,还见秋茗姐姐在整理那药方呢。”
“可万一咱小姐怀了三公子孩子,那药也用不得啊……”
“你到底认不识咱家小姐啊?咱小姐在女子身上用的药,皆不伤女子胞,不伤胎儿,更何况她对自己用?”
“那咱小姐可遭老罪了……”
听完两人谈话,沈冰后背已满是汗水。
没有丫环敢编排主子身患瘾疾,可见此事为真!
秦书玉有隐疾,她沈冰也逃不掉,且潜伏期越长,病情越重……
不行,她得去找苏桐。
步子刚挪,却又忽地停了下来。
她暂未明示身份,只以“秦家故友”入的秦家,此时苏桐并不知她是秦书玉外室,若叫苏桐得知她身份,且怀了孩子,会不会在用药时对孩子不利?
虽然秦书玉说苏桐心善好把握,万一被身边人怂通呢?
比如,姜锦与牛容容?
两人正斗得厉害,她这会儿跳出来只会将矛盾招来自身,对她并无好处。
胎儿还未稳定,她暂且得低调着些……
好在她听见那药方在梧桐院,亦好在苏桐去了别苑。
当晚她便潜入梧桐院,仔细着翻出了那药方,为免拿药时被大夫看出原药方及用途,她特意将药方上的药种分为三份,在三家药铺集齐了全部。
却在她从最后一家药铺走出时,楚文带着两名护院,将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沈冰认出楚文是苏桐身边人,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楚文将沈冰带至别苑前厅,锁了门,带人在外守着。
“来了?”苏桐坐于上首,出声淡淡。
屋内无光,令整个前厅平白多了几分阴森感,从沈冰这儿看去,那位上哪像坐着个人?
仿似坐了一尊随时会要她小命的煞神!
沈冰这才知晓害怕,憋了一路的委屈瞬间涌了出来。
“苏大夫,我同你无怨无仇,你这阵仗……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苏桐冷笑一声,睨着厅上满面惊怕的女人,“你同秦书玉,究竟是何关系?”
沈冰原想着以后能压苏桐一头,此刻方知她竟是一只扮着兔儿的老虎。
昨日她从丫环那儿听来的话,亦是苏桐一场骗局!
若她相告同秦书玉的真实关系,只怕苏桐,绝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