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周在上飞机前,给沈般般打去电话,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断定她们现在正在游乐园里玩得很开心。
“我回锦城了。放在枕头边的那张黑卡看到了没有?”他的心情跟天气一样凉,但还是收起了情绪,低音柔和,不让她听出来。
旁边就是海盗船,一群孩子吵吵闹闹,沈般般有些听不见,走远一些,“看到了。你几点走的?”
“五点。让林满来接的。你放心。我现在是个瞎子,一个人哪也走不远。”他自我调侃,语气一派轻松,心里轻了不少。
“不是说要见馥馥吗,为什么提前走了?”
“下次换个正式的场合吧。我不想给你压力。我懂事吗?”
“嗯,越来越体贴了。”
他的一步步退让和妥协,渐渐松解沈般般被捆绑在过去的不安记忆。他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努力迎合她,改变他自己。
她的眼睛酸酸涩涩,被泪水打湿了眼角,“下次我来看你。”
“真的?”男人唇角瞬间上翘。
“我想跟小希坦白,还是得回锦城一趟。我带孩子来看你。告诉她,你是我喜欢的那个叔叔。”说到后面,她有些害羞,白天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说表白的话。
宋寒周呼吸一轻,“想听你说昨天那句话。”
“没啦没啦。”
“宝贝,我想听你讲那句话。”男人不依不饶,有撒娇的嫌疑。
“你别太过分……小朋友,你看着阿姨干什么?”旁边一个可爱的小胖子正盯着她手里的棒棒糖看,她用糖把他打发走了。
太可耻了。
男人还有更可耻的一面,在电话里继续调情,“你看到枕头下面我给你留的另一样东西了吗?”
沈般般天真地说:“你指的是你的领带,我下回过来带给你。”
“你留着用吧。我拿走了你的东西。”男人笑眯眯,低声暧昧,性感的气音仿佛是贴在她的耳边,滚烫的热息喷涌。
“你该不会把我的内……”
难怪她放在床头柜抽屉里少了一条白色蕾丝的贴身小背心!
沈般般险些在大庭广众叫出来,太丢人了,气得牙痒痒,“宋寒周,你是不是有点太饥不择食了?你要把我的内……衣服做什么!”
“上面有你的味道,能帮我更快入睡。”男人开始卖惨。
“你要是敢拿它做什么奇怪的事……”沈般般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法入眠的男人用她用过的东西疏解某些欲望。
宋寒周对她呼吸的韵律了如指掌,此时她肯定是面红耳热想歪了,才会呼吸那么短促。
他没有龌龊到那种程度,只是单纯喜欢她的气息,放在枕头边纯睡觉而已。但是被她的小脑瓜想歪后,他忽然觉得可以在下次尝试一回,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低低笑道:“你想看的话下回我做给你看,不用自己想象。”
“滚。赶紧走。”
沈般般被他隔空撩拨得脑子昏沉,迷迷糊糊走回海盗船那边的游玩设施。
路过一个小女孩,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哭哭唧唧,“二舅舅,我想要妈妈。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
“爸爸不让你和妈妈在一起是对的。”傅戚朝拍抚着肩上的谢楚安。
“可是妈妈一个人很可怜……”谢楚安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大人说什么,她不敢反抗,默默擦着眼泪,突然间,她眼前一亮。
“青蛙阿姨?”
听到小孩的哭声,沈般般回过头去。
同一时间,傅戚朝的目光也被谢楚安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循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提着许多彩色气球的小丑从他们中间穿过。
傅戚朝上初中时,有一回春假学校组织去游乐场玩,他收到了女同学送的气球,带回了别墅,被他随意地绑在玫瑰花缠绕的围栏上。
“二哥哥,这个气球我可以拿走吗?”七岁的小般般怯懦着小脸,低声问他。
十四岁的傅戚朝拧起眉心,脱口而出,“谁是你二哥。”
说话的瞬间,那只气球被风吹到花刺上扎破了。
气球里飞出来的细长彩条纸,在小般般惊吓又难过的视线里,漫天飞落,童年微不足道的梦,碎了一个又一个。
在傅戚朝的目光对准她时,沈般般仓皇转身了。
“……般、般!”
傅戚朝放下谢楚安,疯了一样在热闹拥挤的游乐场里寻找她的身影。
“般般!般般!”
他一遍又一遍急切地叫住她,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在游乐场里,仿佛迷路的孩子,寻找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他在手机里声音颤抖不已,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大哥,我看到般般了!我看到她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