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早晨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枕头边放了一张黑卡。她把卡片收起来,跟平时一样,起床洗漱,去厨房做好早饭,然后叫孩子起来。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天就感觉到天气明显凉了下来。
上午十点,盛势准时按响了门铃。
“舅舅!”
他今天穿了一身悠闲风的衣服,为了和馥馥的小黄帽搭配,还配了一顶卡其色的圆顶帽子,馥馥一见到他,就往他身上扑。
沈般般看他们亲昵的样子,无话可说,拿起馥馥的水瓶,对秦怡说:“秦怡,我们下午回来。晚上我来做饭。”
秦怡今天也要去见一位刚回国的朋友,所以不跟她们出去玩,送她们到楼下,“好,我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盛势今天在车里装了儿童座椅,把馥馥安全放在椅子里后,馥馥从车门里探出小脑袋跟秦怡挥小手,“婆婆,拜拜。”
“馥馥,拜拜。”
秦怡目送她们离开后,就打了辆车前往缦安酒店。
缦安酒店的咖啡厅,朝南是巨大的落地窗,造景独特,犹如身处在热带雨林中,载满了各式各样高大的植物,也给每张桌子起到了隔离隐私的作用。
周韵打扮低调,先在这里住了一晚,不急着回周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宋寒周也住在这家酒店,两人王不见王,母子之间淡漠的连声招呼也不打。
看着窗外,宋寒周独自一人坐进车里离开后,周韵听到了身后有人叫她。
“周韵。”
周韵属于疏冷优雅的贵气感,秦怡属于学识渊博的学院风。
两人年纪相仿,都住在国外,还都是教授,虽然不在一个国家,但是欧洲就那几个城市,学术文艺圈子,能认识也很正常。
她们也认识二十几年了,来往不多,但君子之交淡如水。
周韵结交的都不是俗人,秦怡一辈子单身不育,贡献给了自己热爱的文学研究,光这一点,就令她很欣赏。而且,在国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在国内的身份,这样子交往起来,也轻松自在多了,不必忌讳什么。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秦怡惊讶地看着她。
周韵端着咖啡杯,姿势淡雅,“你不也是突然回国了吗?”
“为了孩子。”秦怡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三年前你让我收留的那个女孩子,她回国了。我要照顾我的孙女,所以也一起回来了。明年再回英国。”
周韵抿了口浓缩咖啡,放下杯子,“我只是看她在国外举目无亲,让你多关照一下。没想到你们成了家人,还收养了一个小孙女。和我没有关系,是你们有缘。”
秦怡意会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没有告诉她和你有关的事。不过,你是怎么认识般般的?不仅帮她解决了在国外的身份问题,还有馥馥的领养权。她还一直以为是我本领大呢。我一个文学教授哪有那么大的背景。”
周韵眼里落下淡淡的哀伤,如灰尘抹不去,“和你一样,为了孩子。我想给我的孩子挽留一个选择的机会。天底下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呢。”
秦怡一直觉得周韵给她的感觉很神秘。
其实,宋寒周在国内的一举一动,周韵这个母亲几乎都掌握得很清楚,包括他和沈般般之间那些年的纠缠。她都有所了解,在她看来,还不足以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儿子,也就没去插手。
直到在沈般般自杀后,宋寒周为了替她复仇去撞了傅绍庭,瞎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周韵才感觉到了危机,动用了很多力量查清了沈般般假死的真相。
按她的话说,给宋寒周挽留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只是暂时替他看住那个人,让沈般般能够活下来,仅此而已。至于最后他们两人会走到什么结局,跟她没有关系。
她自己失去过丈夫——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即使宋焉心里面从没爱过她这个妻子,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宋焉活着,即便不爱自己,离开了自己,周韵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
可是他却那么死了,她已经无法再没有他的世界里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她不希望宋寒周也像自己一样,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