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马驹,怎么会不受控制呢?
楚怀夕手上的缰绳仿佛失去了效用,无论她如何拉扯,这马都不受她操控。
作为她们马术夫子的裴铭一看这情况,也不禁眉头皱起。
他顺手牵起一匹马,踩上去,一路跟着楚怀夕疾驰。
“拉住缰绳啊!”裴铭喊道。
“拉缰绳没有用啊!”楚怀夕欲哭无泪。
就这样,马儿肆意发泄着,带着楚怀夕从北场跑到了南场那边。
糟糕……
楚怀夕看着前方,已经开始在心里测量什么时候摔下去才不会残废了。
她将疆绳缠在了自己的手上,身子往后仰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
而此刻的南场,本来几个少年郎和邀月公主一同打着马球,不料半路杀出一匹烈马,横在了他们面前。
楚淮之原本还在传球,被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吓了一大跳。
“夕妹!”
闻言,正与楚怀悦竞争着的沈既白一时失神,手中的马球杆迟钝了半拍,让她钻了空子输了一球。
见到这种情况,楚淮之哪里还打的下马球,驾着马,就朝着楚怀夕跑去。
“夕妹,拉住缰绳啊!”
拜托,谁不知道拉住缰绳啊,是这马有问题啊哥……
楚怀夕无奈,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如此,就损失最小化好了。
她看准了前方路侧的那块软垫,打算等到了时机,就从马背上滚下来。
虽然这样也会受伤,但最多,可能就是残了吧……
还有三里。
她默念着,手中的缰绳也开始慢慢松开。
“不许放!”
耳旁突然传来少年人清朗却又带着些低沉的声音。
楚怀夕一惊,转头看去,竟然是沈既白。
他伸出手上的马球杆,声音急促道:“抓住!”
“哦……”楚怀夕看着这马球杆,不带片刻犹豫的,居然就将手伸了过去。
“抓紧了。”沈既白尽量柔和了自己的声线。
他怕吓到她。
楚怀夕双手抓紧了马球杆,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即,少女整个人都被那马球杆挑了起来,而她也顺着那杆子,跃到了沈既白的身前。
疯马的背上一空,似乎疾驰得更加快了,很快就撞向了围栏,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可想而知,若是楚怀夕还在马背上,绝对会摔下来。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巨大的口子,居然庆幸刚刚自己本来要选择的是自己滚到那软垫子里。
不然肯定连条命都保不住了。
“你就是滚到垫子上,多半也残了。”沈既白看出了她的心思,“马匹跑那么快,你居然真的打算跳。”
楚怀夕听出了沈既白的意思,也承认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顿感安心。
“还好既白哥哥来了,不然夕儿肯定就完了。”
她发现自己重生以后,惯爱撒娇的。
……
沈既白停下了马,自己先跳了下去。
见状,楚怀夕也要跟着一起跳下来,可脚还没有踏出去,腰间就出现了一双手。
沈既白将她整个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楚怀夕愣住了,她站在了原地,看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郎。
他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这次,上次水塘那次,还有……
曾经远去西凉和亲那次。
“夕妹!”
楚淮之赶了过来,他将楚怀夕浑身上下来了个大检查。
又是让她动胳膊的,又是让她动动腿的。
“六哥我没事。”楚怀夕小声道。
她以为楚淮之又会责怪自己,可谁知,这个最喜欢逗她的哥哥,居然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头顶传来一股温热,湿湿的。
“六哥,你不会是哭了吧。”楚怀夕想挣脱开这个怀抱,但奈何全身都被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你怎么老是不让人省心。”
楚淮之慢慢松开了楚怀夕,擦去了眼泪,只不过眼眶的猩红擦不去,看着就是哭过的。
“那夕妹以后尽量让你省心点行吗。”楚怀夕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些小愧疚。
楚淮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说什么。
不远处,裴铭姗姗来迟,他喘着气,看到小郡主没事,也是松了口气。
“小郡主,我刚刚让你拉住缰绳,你怎么不听啊,这多危险啊!”裴铭刚刚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我拉了,可马儿不受控制。”楚怀夕解释道。
“会不会是力道不够……”
“那匹马,明显有问题。”沈既白沉声道,“怕是有人,故意要害郡主。”
什么……
楚淮之立马警惕起来,将楚怀夕护在了身后。
“怎么可能,谁会害小郡主啊。”裴铭明显不相信,“小郡主之前是没有接触过马吧,有些时候操作不当,也会引起马儿受惊的。”
“裴副将,这端阳小郡主才多大个人,能有什么能耐逼得马儿受惊啊?”楚怀悦走了过来,她刚刚目睹了全过程,“那马的眼睛都浑浊了,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下药!
在场之人无一不震惊的,给马下药,是会闹出人命的。
“邀月公主当真是看到了?那些马匹可是宫里面仔细挑选出来的温顺良驹,怎么可能会被下药!”
本来往日里那些马匹被宫人牵引来后,裴铭是要先检查一下的,但今天他忙着要去给太学子弟指导,就省了这茬。
若是因为这个,那他罪责重大。
“可现如今,也无法断定那马匹到底是不是被下药了……”
“想知道有没有下药有何难,找到那匹马便一切都知晓了。”楚怀悦撇了他一眼。
平日里她最是痛恨这种在暗地里放钩子的小人了,居然还敢在马匹上做文章。
“小郡主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到那匹马的。”楚怀悦拍拍胸脯。
楚怀夕笑了笑,温声道:“谢谢邀月公主。”
她对这个邀月公主倒是没有多大的印象,貌似在她懂事时起,几个姐姐就差不多都嫁人了,有些甚至都没见过几面。
……
楚怀夕的马在马术课上受惊一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当晚苏慕颜便嚷着要把她接回来,但后来还是被楚淮之拦住了。
“夕妹才第一天去内学堂上课,贸然接回来对夕妹也不好。”
“我若是执意要将囡囡接回来,谁能拦得住我!”苏暮烟现在完全无法淡定,受惊的马儿又多恐怖,她这个将门之女最是清楚。
楚淮之看向父亲,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以为他会劝两句。
谁知道他居然说……
“对!什么破内学堂,咱家囡囡不上也罢!”
夫妻俩难得态度如此一致……
楚淮之扶额,无奈道:“这是夕妹的意思,她说她一定要留在那里的。”
“宫里面也在查了,应该不久后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