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双隅又是一阵沉默,他知道阿基维利很聪明,但没想到对方对这一切早就了如指掌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阿基维利得意地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洛双隅的眼睛:
“在你们见面的那一刻,我能明显感觉到你认识她们。”
“你的眼睛已经把你出卖了。”
“这就是你把门票也给她们的理由?”
洛双隅想到了阿基维利曾拜托自己将歌剧院的门票送到黑塔和星手上的那一幕。
“对,这么有意思的人我肯定不能放过的。”阿基维利笑了笑,“裴伽纳太小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止步在这里。”
“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跟着一条白色的巨龙遨游在无尽的星空之中,祂带着我在宇宙遨游,最终来到了裴伽纳!”阿基维利的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
“这里是宇宙的边缘,是与世隔绝的行星,我那么努力地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攻克一个又一个科技难关,就是为了能去裴伽纳之外看一看!”
“所以,那只是一个梦,你相信了?”洛双隅问。
“爱做梦的人,才能实现梦不是吗?”阿基维利盯着洛双隅,“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洛双隅一愣,这才明白对方说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交换情报,他思索了一阵,开了口:
“我叫洛双隅。”
“奇怪的名字,在裴伽纳没有人会用这么怪的名字。”阿基维利摊了摊手,“但,光知道名字有什么用?”
“我来自天外,宇宙之外。”洛双隅缓缓说道,他却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皮肤已经逐渐白皙,像是被漂白剂染白了一样,脑袋逐渐变得有些沉重,他顿感不对劲,伸手一抹,白色的发丝从指缝中流泻。
我变回来了?
他一愣,而阿基维利也是愣愣地看着他。
“你……”
电视机适时地发出电流音,屏幕顿时黯淡下去,洛双隅透过黑色的屏幕反光,只能看见帕帕盖诺的模样。
“你看得见?”洛双隅反问道。
“你变了个样子!”阿基维利的声音有些发尖,可能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但她同时也看到了荧幕反光的画面,很快就冷静下来:
“等等,你这样子只有我和你自己能看见。”
“但这怎么可能……这有违常理!”她一脸难以置信,反复地在电视机荧幕和洛双隅现在的面貌上来回切换着视线,一边自言自语。
“你果然不是凡人。”最终,阿基维利只能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坐回到了沙发上。
“我知道我不是。”洛双隅此刻也没搞清楚状况,他皱了皱眉头,翘起了二郎腿。
在外人眼中,他从头到尾都没从沙发上站起来过,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
但在阿基维利的眼中,他此刻的模样已经大变,从老学究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瞳孔里不再是老态龙钟的迟暮,反而深邃幽静。
“白发……为什么你长得和愚教经文中的圣主这么像?”阿基维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匆匆忙忙走进刚刚洛双隅待过的书房里,随后取出一本厚厚的经书,熟练地翻到了中间,反过来展示给洛双隅看。
画面中披着长袍的长发男性,长相和他不能说是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洛双隅心中也只有一个猜测:
“这所谓的圣主,就是我。”他点头。
“你在开玩笑?”阿基维利怀疑道,但左看右看,只能看到洛双隅脸上的认真,她泄气般坐下:
“那你说说,你和不朽之龙又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不朽啊。”洛双隅一本正经道。
“我信你是圣主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你别再把我当傻子了。”阿基维利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洛双隅一脸无奈:“我骗你干什么,你的崇拜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吗?”
阿基维利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的话,你是不朽之龙,那你一定见过宇宙的样子吧。”
“讲给我听!”
她的话不容置疑,但洛双隅此刻倒是不着急了。
谈判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过分暴露自己的需求,否则的话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阿基维利,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没做过那个梦,对吗?”
阿基维利的身子猛地一僵,而洛双隅继续说:
“又或者,你知道那不是梦,对不对?”
“你活了很久很久,裴伽纳人一辈子只能轮回两次……或者说他们只能活三个世纪,而你,阿基维利,你为何会知道裴伽纳是所谓的孤绝行星?”
“明明在这个世界,连天文望远镜都没有。”洛双隅故意说出了天文望远镜这个名词,他在刚刚的通史中没有看到相关的词汇,甚至连“天体”“行星”等概念都没有发现。
“没有天文望远镜,人类也有能观测宇宙……”
“天文望远镜。”洛双隅打断了她的话,敲了两下桌面,“没有行星和天体概念的人类,也会想着去观测宇宙吗?”
“你知道天文望远镜是什么东西?”
“沉浸在科技发展的资本和苦苦挣扎的工人,怎么会有你这闲工夫观察头顶?就算有所谓的‘科学家’,‘学者’,那为什么我看的书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有关于宇宙天体的词汇?”
“莫非,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天走出裴伽纳,你知道自己是星神。”
洛双隅一句话,将阿基维利逼得无路可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低下头:
“你赢了,我信你。”
“你信不信我,都是你的事,这不是我获胜的奖励。”洛双隅不吃这套,他说这些只是为了给对方施压,而不是让对方相信自己。
身份是自己给的,他对外依旧是帕帕盖诺,这个不朽身份又有什么用?
在洛双隅步步紧逼之下,阿基维利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要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洛双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可解释不清楚记忆结晶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