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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酒认真地听完了他冗长的自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在感觉他情绪已经差不多后,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所以,你这位神秘的前男友,究竟是什么人?”

“他叫蔡厌许,现在是个香菜直播平台的主播。”

元酒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人,看到对方的主页时,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梢:“哦豁,他粉丝好多。”

桑钟钧垂眸看着桌面,轻声叹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我们分分合合,差不多谈了两年多,去年八月底的时候彻底分手。”

元酒对他的话听了一耳朵,看着蔡厌许主页的粉丝数:“上百万的粉丝,他很出名吗?”

“他是两年前签约了这个新直播平台,去年年初的时候,这个平台开始流量倾斜扶持他,所以他的粉丝涨得很快。”

“他长得很符合当下主流审美,打游戏也很好,所以能成为香菜平台的电竞主播一哥,其实很正常。”

元酒翻到微信界面,边和桑钟钧聊天,边给勾伦发消息。

她发完消息后,抬头看着在走神的桑钟钧:“你有蔡厌许的正脸照片吗?没有经过滤镜美颜过的那种。”

桑钟钧犹豫了几秒,翻到手机图片库,找到了隐藏相册中的一张照片。

他把手机递给元酒,不解道:“照片有没有美颜滤镜,很重要吗?”

元酒接过他手机,笑了笑:“对我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忘了和你说,我的主职是道观观主,看相算命还是很准的。”

她说完低头看着桑钟钧手机上的照片,然后上划看了下拍摄的时间。

去年七月份的生活照。

她忍不住挑了下眉梢,将手机放在面前,立刻给勾伦打电话。

桑钟钧见状,心不由一紧:“他……是吗?”

元酒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以后会知道的。”

桑钟钧愣怔了几秒,看着元酒起身,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到电话后,下意识看向元酒。

元酒发现自己打的电话没有被接通,放下手机后问道:“怎么了?”

“是勾警官,他问我蔡厌许现在住在哪里?”

元酒:“你跟他说就是。”

桑钟钧将地址告诉勾伦后,挂断电话的瞬间,看到手机页面上的一条信息推送。

“香菜直播平台电竞主播一哥,直播时被人谋杀……”

桑钟钧看一闪而过的推送消息,下意识去找这条消息的内容。

点开之后,看到了这条几十秒前刚刚推送的新闻。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与元酒说道:“蔡厌许刚刚直播的时候,被杀了。”

元酒朝外走的脚步顿住,随后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他住在蓝河湾小区?”

“对。”

元酒看向他的眼睛:“你今天上班是开车来的吗?”

桑钟钧点头。

“去开车,带我去他家。”

桑钟钧慌慌张张,连忙朝着马路对面的大楼跑去。

大概五分钟后,他将车停在路边,元酒上了他的车。

两人将车开到蓝河湾小区的时候,整片小区已经被警方接管,进出车辆要严格盘查。

元酒来的路上已经去热搜上看过,蔡厌许直播时被谋杀的消息已经在短短二十分钟内,成为热搜榜一,虽然很多网友发的截图照片被屏蔽,那段被谋杀的视频也被屏蔽,但元酒还是从几张打马赛克图片,和无数语言描述中得知了整个谋杀过程。

蔡厌许是晚上七点半开播,在直播二十五分钟后,被一个带着头套的男人,用绳子勒住了脖子,在短短几分钟内窒息死亡。

警局的电话已经被直播间的观众打爆,这个谋杀案引起的网络关注度相当高。

元酒拿着顾问证,带着桑钟钧通过了执勤警察的盘问。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电梯到达了蔡厌许的家中。

现场有很多警察,痕检科的警察以及法医已经开始工作。

元酒回头看了眼神色恍惚的桑钟钧,问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桑钟钧急切地点了点头。

元酒无奈地叹着气,将一双鞋套递给了他。

“不要碰任何东西,也不要影响其他人的工作,能做到吗?”

桑钟钧点了点头:“我不会的。”

他跟在元酒身后进了屋内,看到了正在勘察现场的勾伦,和另外两名不认识的警察。

康法医正在检查靠坐在电竞椅上的尸体,看到元酒进来后,戴着口罩和她打了个招呼,低头继续检查套在蔡厌许脖子上的绳索。

勾伦停下和赵聿的讨论,朝着元酒走来,跟她解释道:“重明去追踪那个凶手了,从蔡厌许直播被谋杀,到现在也就半个多小时,他说可以想想办法。”

元酒走到蔡厌许尸体身边,偏首看了眼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魄。

蔡厌许与她锐利的目光对上后,下意识地想要跑。

元酒出手速度极快,左手穿过勾伦的颈侧,紧紧扼住了蔡厌许的脖子。

“袁有集是他杀的。”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屋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勾伦呆呆看着她的动作,身体反应都慢了半拍,他慢慢扭头看向自己身后:“蔡厌许的魂魄还在?”

“被我捏住了。”元酒将勾伦推开,将蔡厌许抓回自己身边,“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杀袁有集,但他确实是杀害袁有集的真凶,魂魄上的血孽根本藏不住。”

勾伦咽了咽口水,看向身旁的空气。

元酒抬手拍在蔡厌许额头上,他的魂魄也逐渐显形。

周围所有人的下巴险些砸在地板上。

元酒将手腕上一条黑色的绳索拴在他的脖子上,将绳子递给勾伦:“我觉得比起调查是谁戴着面罩杀了他,你们先审他,应该会更有效率。”

勾伦木讷地接过绳索,有点害怕道:“他会不会弄死我啊?”

元酒摇头:“他不敢。”

勾伦是警察,身上有功德之力护体,刚刚变成鬼的蔡厌许伤害不了他。

勾伦看了一旁冷静的赵聿,赵聿偏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去隔壁审他。”

赵聿跟着勾伦一起去了。

康法医扯下脸上的口罩,摘掉手上的手套,询问道:“那我这还检查吗?”

元酒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们可不能在结案报告上写审问了蔡厌许的魂魄,所以……”

“他的尸检报告,还是要做的。”

康法医叹气道:“简单的尸检已经做过了,凶手下手的时候干净利落,而且力气很大。”

“从直播视频也能看出来,凶手是名成年男性,戴着黑色的头套,作案的时候不仅穿了一次性脚套,还戴着一双白色的线织手套,身高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三之间,穿着灰黑色的外套和深蓝色的牛仔裤。”

“没有其他线索。”

元酒看着地上被踩碎的直播摄像头,从兜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她将走到蔡厌许身边,左手拨正他的脸,使用了手机人脸识别。

解锁后,她查看起蔡厌许近期的通讯录。

仅今天一天,他的通话记录就有十八条。

除了打个他的父母,还有四个暂时不知道身份的人。

有一个人给他打了七次电话,但蔡厌许都没有接听。

元酒翻开蔡厌许的微信,里面也有很多没有备注姓名的人。

有好几个账号,聊天的内容都十分暧昧。

她放下手机后,偏头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袋外卖。

袋子已经被打开,饭盒也被打开了,但筷子还是干净的,蔡厌许还没有来得及吃。

她拿着手机看了一下外卖软件,骑手送到的时间是在案发前十分钟。

元酒将手机递给一旁的戎兵,将那盒还温热的麻辣烫端到自己面前,鼻尖动了动。

康法医好奇道:“元观主是想吃麻辣烫吗?”

元酒摇了摇头,将麻辣烫的盖子盖上,重新装回袋子里,递给了康法医。

“这个拿去检测一下,里面的味道不太对。”

康法医脸上的笑意消失,提着袋子问道:“味道?”

元酒拧眉道:“里面加了东西,不是食物,我闻着有些像毒,但不确定是什么。”

康法医立刻将外卖收好,等回去就做检测。

“既然凶手往蔡厌许外卖中投毒,那为什么还要在他直播的时候勒死他?”一旁的戎兵忽然问道。

元酒摇头:“我不清楚,而且食物里是不是毒,还要等检测结果。”

“不过蔡厌许是个海王,加上他还感染了EAV病毒,我看他社交软件上的聊天内容,并没有收敛自己平时的行为,估摸着因他感染了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对方检测出来,并且发现源头是他,想要杀他泄愤那就不足为奇。”

桑钟钧在电竞房内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去了客厅。

元酒的话他也听到了,但是他没有任何反驳,因为他很清楚,元酒说的确实没错。

现场勘测到后半夜,元酒没待那么久,勾伦和赵聿审完蔡厌许后,她将其魂魄交给了前来锁魂的阴差,然后带着浑浑噩噩的桑钟钧离开了现场。

坐在桑钟钧车上,元酒偏头看着走神的他,平静地说道:“要不你找个代驾?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不好,开车有点危险。”

虽然她在车上,桑钟钧就算撞了,肯定也死不了。

但有些麻烦,能规避还是要规避。

桑钟钧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我没事,其实我还好。”

“你还喜欢他吧?”元酒靠在椅子上,不解道,“我很不理解,你明明知道他很渣,分手也有小半年了,为什么还会那么在意他?”

桑钟钧将手机放在盒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很好,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分分合合,纠缠两年多。”

“他是我正经交往的第一个恋人。”

也是最后一个。

元酒理解不了,但没打算去置喙他的感情。

反正要是她被渣了,还被害成这样……

旧情未了是绝对不会的,高低得先把对方宰了。

这么说虽然不好,但她确实能和一些凶手共情。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元酒偏头问道,“或者,你还要回公司加班?”

桑钟钧摇了摇头:“不了,我送你回去,然后直接回家。”

元酒哭笑不得道:“我不用你送,我想回去一眨眼的事儿。”

桑钟钧还是开车将她送回了六昙市刑侦支队。

下车之前,元酒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说道:“你把手伸出来。”

桑钟钧虽然不解,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元酒将指尖压在他的手腕内侧,将灵力沉入了他体内。

她其实不太确定,这种据说暂时无法彻底根除的传染性病毒,能不能用灵力来治疗。

但还是想试试。

至少桑钟钧不是个坏人,像他这样痛苦的人,应该也有很多。

如果她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这些人也不会每天都过得这么痛苦。

但很遗憾,她收回了手指:“我暂时还摸不清这种病毒,所以也没办法帮你治疗。”

“不过你要不要在我这里算一卦,卦钱一千。”

“说不定能算出条生路。”

她没办法治疗,但现在的医疗手段日新月异,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桑钟钧愣了愣,思考了一会儿:“我没有带现金,手机可以吗?”

“当然可以。”

桑钟钧给她转了一千,看着她拿出龟壳儿,表情郑重地摇晃了几下,然后开始看卦。

过了几分钟,元酒将龟壳儿和铜钱收好,嘴角翘了翘。

“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你等今年年底的时候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d国的一家正规研究所,他们会找志愿者,做EAV病毒治疗药物的临床试验。”

“至于结果……”元酒笑了笑,“不会太差。”

元酒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最后将这个研究所的介绍发给了桑钟钧。

“就是这家研究所。”

“他们的药物从临床试验,到真正进入市场,再到销售到国内,时间会很长,你可能等不到。”

“这一年,努力工作,多攒点钱治病。”

“这个项目,除了研究所提供的药物免费,其他都需要自费,所以会很花钱。”

“你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能为你攒到足够的钱,接受后续的长期治疗。”

桑钟钧闻言震惊地睁大眼睛,双手反复握紧,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的瞬间便哽咽得不行。

“真的吗?”

“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元酒点点头:“记得不要错过他们的临床试验阶段,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她的身影就从车内消失。

桑钟钧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双手捂住脸,坐在车内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