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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询问桑钟钧这件事。

可以说顺利,但又不顺利。

说顺利,是桑钟钧很配合,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有勾伦长期的办案经验,加上元酒从旁协助。

两人很确定,他面对这次的调查,没有说任何谎话。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离开之前,元酒忽然问道:“你平时去公司,车子会停在同一个位置吗?”

桑钟钧愣怔了几秒,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都固定的,但那个车位确实是我经常停放的位置。”

元酒与他走出咖啡厅的路上,又问道:“你在那天下午四点后去公司谈离职,除了公司的人事和高层知情,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这个问题让桑钟钧忽然停下脚步。

他无意识地捏住了手里的保温杯,眉头深深拧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

但很快他抬起了头,多看了元酒一眼。

元酒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出声询问:“是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应该不可能的。”桑钟钧垂下手臂,拧眉道,“我被突然辞退的事情,在前一天晚上和两个好友吐槽过,不过我第二天去公司人事部门询问辞退补偿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也没有和他们说过具体的时间。”

“我是在前一天晚上,十点左右和人事部门的员工沟通的,约了第二天下午四点后。”

“当时确定了时间,我就关了手机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我喝了两颗褪黑素,直接就睡了。”

元酒诧异道:“你记得那么清楚?”

桑钟钧无奈道:“袁有集死的当天,和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是因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遭遇辞退。”

“我自觉工作能力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干得比其他人都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突然就被开除……我当时的心情很糟糕。”

“二是在去公司谈完离职的后一天,警察忽然就打电话询问我当天为什么会去地下停车场,来来回回盘问了很多细节性的问题……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得知,我去谈离职的当天,公司里业务部门的经理就在地下停车场被杀了。”

“那两天因这两个特殊事件,我被迫需要多次解释,并提供一些信息资料。”

“等警察盘问过去后,我因突遭辞退的怒火反而平息了很多,觉得可能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公司的问题,后来我就重新振作,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桑钟钧和两人道别,拿着刚刚在咖啡厅买的三明治,往对面的办公楼走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勾伦忽然说道:“你刚刚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时,他有些疑虑,但并没有告诉我们。”

元酒点点头:“我也发现了。”

“他估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因何原因,没有告诉我们。”

勾伦将手里的录音笔塞进兜里,拉开了停放在路边的的白色汽车:“我们再去会会戚三元。”

元酒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制药车间上班。”

两人开车抵达七星医药公司的一间药厂门口时,不出意料地被门卫拦下了。

勾伦将证件亮出来后,他们才得以进去。

两人在药厂负责人的办公室等待了十分钟左右,戚三元穿着淡蓝色的工作服,进门前将头上戴的头套扔在了垃圾桶里,摘掉了脸上的口罩,隔着厚重的镜片先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人。

药厂负责人介绍了一下元酒与勾伦的身份,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他们。

戚三元在沙发上坐下后,浅浅吁出一口气,询问道:“你们找我还是为了去年那个停车场谋杀案?”

“对。”勾伦将手里的录音笔打开,询问道,“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需要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协助我们的调查。”

戚三元叹息道:“你们直接问吧,我不能再这里待太久,实验室那边还有几组实验没做完,不然我晚上得加班干,既没有加班费,还赶不去做兼职。”

勾伦询问了他和桑钟钧差不多的问题。

相比于桑钟钧习惯性停在那个车位上,戚三元则是随机停车。

他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真的是随机停的,那栋大楼我本身也不是很了解。开进去看到有车位,我就直接停进去了,毕竟不会占用车位太长时间,最多半小时就彻底完事。”

“至于为什么是那天送水……”戚三元无语道,“那栋楼里的公司后勤部门,提前一天打电话到纯净水公司预约,告诉水厂的老板他们需要多少桶纯净水,大概什么时间之前要送到。然后第二天我上班后,就按照老板的配货单,然后将车里的纯净水送到指定的地址。”

“就是这么简单。”

勾伦问:“你当时为什么不是倒车进车位?”

戚三元郁闷地低头,摊开手道:“我去年年初才考的驾照,倒车技术不是特别好,那个位置本身就一个车位,我觉得直接开进去,比我倒车入库要容易些,就那么开进去了。”

“不是,我没有倒车入库也和案子有关吗?”

元酒深深看了他一眼:“或许没有关系,也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戚三元一脸不解地望着她,没等到更多解释。

元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那天去那家公司送水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戚三元坐直了身体,拧眉道:“这个我说不好。”

“一般来说,是不固定的。”

“但我每天送水的顺序都是按照配货单来的。有心计算的话,应该能算出我去每个地址送水前后大致所用的时间,但路上的交通状况却不稳定,有时候会堵,有时候特别顺畅,就算真有人那么无聊,也无法计算的太精确。”

不精确没事,只要大致时间是对的就行。

勾伦问:“配货单是谁都能看到的吗?”

戚三元摇头:“我们老板安排的,还有水厂一些其他工人,应该也可以看到,剩下的也就只有我自己了。”

……

元酒和勾伦离开后,找了家餐馆吃晚饭。

等待饭菜上桌前,勾伦拿出电脑开始查桑钟钧给的两个朋友的资料。

和他说的差不多,这两个人是他大学同学,毕业后去了一线城市工作,除了出差和一些假期,基本不会来六昙市。

袁有集遇害当天是六月一号,两人均在千里之外的公司上班。

至于纯净水水厂,从老板到员工算下来,少说也有二十号人。

勾伦合上电脑后,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脸,双目无神地盯着纸杯里的果汁,长叹道:“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但是我又感觉这两个人停车的时间,和那个凶手利用地下水道进出停车场的时间点,实在是太太太巧了!让我实在难以相信这真的是个巧合。”

元酒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端着果汁慢吞吞地喝着。

等勾伦自己吐槽完后,放下杯子道:“你急什么?”

“如果觉得不是巧合,那就再找线索证明就是了。”

说不定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杀掉袁有集,先是精心计算了戚三元每单的配送时间,又想方设法拿到了纯净水厂的配货单,然后还从桑钟钧,或者他的前公司那里套出了见面约谈的时间。

勾伦默念了几遍冷静,老板娘终于将饭菜送上桌,他端起米饭开干。

吃到一半,他忽然问元酒:“元观主,你觉得他们两个人互相认识吗?”

元酒摇头:“他们说不认识。”

“我从面相上也看不太出来这种东西。”

“只能大致判断,他们不是亲朋好友。”

勾伦:“所以,你觉得是他们是不认识的。”

元酒眨了眨眼睛,摊手道:“我可没这么说。”

“如果他们都认识某个人,只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从面相上是看不到的。”

勾伦了然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

袁有集的案子后面几天,基本毫无进展。

一直到周五下午五点,元酒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桑钟钧打过来的。

约了她在那家无人机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元酒只身前去,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七点的时候,桑钟钧穿着黑色的大衣,拿着一部手机,推开玻璃门进来。

他没有点任何饮料,只沉声道:“上次你们找我询问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只是当时不是特别确定,所以……”

“所以你联系了那个可能知道你行程的人?”

元酒替他说完后,桑钟钧整个人呆愣了几秒,木讷地点点头。

“对,你怎么知道的?”他很意外。

元酒指了指自己面前加糖的拿铁,平静地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送上来的咖啡倒进了自己带的保温杯里。”

“第二天我又来了一次,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店主,她对你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桑钟钧长得英俊帅气,而且是个年轻有才华的电子工程师。

他还在国内top3的无人机公司上班,是主要的研发人员,收入非常可观。

在六昙市这样的二线城市,这样的男性在婚恋市场上非常抢手。

“这家店主和我说,你是从去年七月份开始,出现在她店里的。店员还有她都和你聊过天,知道你在对面大楼里上班,但一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将咖啡装在随身携带的杯子里的习惯。”

“你是从去年九月份开始,突然有了这个习惯,老板问过你原因,你没说。”

元酒靠在椅子上,坐姿很随意,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桑钟钧,继续说道:“然后我查了一下你所在的这家公司,发现他们每年八月底都会安排员工去做体检,一般九月份会出体检报告。”

“所以我就去你们公司定点做体检的医院跑了一趟,顺利地拿到了你的体检报告。”

元酒看着他突然惨白的脸,平静地说道:“你感染了EAV病毒。”

“是被你前男友传染的。”

桑钟钧身体忽然瘫软,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你只是发现了我一个小习惯,就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么多东西?”

桑钟钧声音艰涩,十指紧紧地捏着。

元酒淡定地点点头:“我好歹也是专案组的顾问,不可能真做个又傻又甜的吉祥物。”

“我只是不知道你前男友是谁。”

元酒也试过去查他的男朋友,跟踪了他几天。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桑钟钧过得像苦行僧一样。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经常晚上十一点多才从公司下班离开。

弄得她都有点怀疑,这公司是不是给他灌了迷魂汤,还是每年给他的工资超过八位数。

至于为何是前男友,而不是现男友。

很简单。

桑钟钧几乎没有社交。

如果是正在交往的恋人,不会一周都没有电话联系,或者微信短信联系。

所以,只可能是前男友。

至于为什么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也很简单。

他的社交账号,有一张至今未删除的照片。

两只手交握,戴着白金对戒。

虽然两只手都很漂亮完美,但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两只男人的手。

结合文案,很快就破案了。

桑钟钧的前任,是个男人。

虽然他的恋人是男人这件事,她一开始就有猜测。

但她担心在调查中相面之术无法提供真实的证据,所以特地去扒了线索。

果然,她还是很有做侦探的天赋的。

……

“你很厉害。”

桑钟钧轻轻吁出一口浊气,抬手抵着额头沉思良久,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那天你和勾警官来问我,我没有主动说出这件事,主要是因为……我不想把自己是GAY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从而用异样的目光看我。”

“我担心自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桑钟钧捏着指节,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自从查出得了这种病后,我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再社交,不再谈恋爱,也从来不在外面用餐。”

“被我前男友传染后,我一开始无法接受现实。”

“直到后来我发现他劈腿,所以……考虑清楚后就提出了分手。”

“分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来往,删除了他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并且取关了他所有的社交平台账号。”

“因为性取向的原因,所以我并不会大张旗鼓地在朋友圈宣告喜欢的人是谁。”

“在删除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后,你们查不到他是谁也很正常。”

元酒看着他平和的表情,奇怪道:“你为什么会打给我?而不是勾伦,或者其他警察?”

桑钟钧抬眸看着她:“可能是一种直觉,也可能是一种好感。”

“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你的目光很干净,直觉你不是那种会质疑鄙视我性取向的人。”

也或许是元酒身上的寡淡与漠然,在吸引他。

让他不会因此敏感自卑。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另类。

走了很长一段路,开始正视自己与众不同。

在大多数人对传统性取向认同的情况下,他只想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