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就在孙传芳纠结于民族大义、与身家性命之际,他忘记了时间,而南云造子可是一直看着钟表的,她见孙传芳迟迟不肯回电,于是命令日舰开炮警告,准备把福安舰押解到台湾去,只要上了岸,与孙传芳及其家人面对面的“谈”,南云造子相信自己有足够多的办法逼着孙传芳屈服。
日舰仗着吨位大、炮火强,公然炮击中国海军军舰,是可忍孰不可忍?
乔林果断带领武平舰、楚有舰冲了上去,虽然全速前进的军舰不断起伏、非常颠簸,但背廆营官兵依旧在艰难的拆除火炮的伪装,双方距离本来就不算很远,很快,全速前进的中国海军两舰编队、就被雪风号发现了,雪风号舰长以保护南云造子的绝对安全为借口,命令雪风号全速赶到前面与吹雪级驱逐舰汇合在一起。
孙传芳听说有两艘中国海军军舰赶来增援,心中奇怪之余、急忙来到甲板上查看,楚有舰他不认识,武平舰他很熟悉,知道这是背廆营的军舰,现在它们一左一右的护在福安舰前面,这让孙传芳很感动。
乔林命令水手用旗语向日舰发信号,告诉他们这里是中国领海,要求日舰马上离开。
南云造子听说有中国海军军舰前来增援,也是大吃一惊,福建海军不可能这么快赶到的,雪风号舰长按图索骥的告诉她,一艘是中国第二海军的旗舰楚有号,另一艘是吨位更小的浅水炮舰。
这样一直对峙下去,形势肯定对日方不利,福建海军军舰很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南云造子下令击沉两艘中国军舰,杀鸡儆猴的威胁孙传芳说出吴佩孚的秘密计划。
雪风号舰长也认为这是一边倒的碾压式战斗,击沉两艘中国军舰、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两艘日舰开始开倒车,它们可不是要撤退,而是中国军舰逼的太近,日舰舰炮此时开炮、仰角过大。
乔林到底不是海军出身,他以为是日舰看到己方旗语后,这是要撤退了,所以中国军舰并没有同步进逼。
楚有号舰长当时就发觉不对,可他没有马上提醒乔林,等他发旗语告知乔林日舰意图时,日本海军舰炮已经开始轰鸣了。
楚有号、武平舰一面蛇形机动,躲避日舰舰炮的射击,一面全速朝日舰开去,此时中国海军舰炮还够不着日舰,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日舰一面用舰炮射击、一面继续全速开倒车,以便一直确保中国军舰“打不还手”。
南云造子来到甲板上观战,她从望远镜中发现,福安舰正在转向,孙传芳想逃,她命令雪风号舰长立即停止开倒车,迎上去消灭中国军舰,决不能让孙传芳逃走。
日舰突然开始集中炮火攻击速度较快的武平舰,而在双方高速相向行驶中,雪风号偷偷调整航向、朝楚有舰发射了两条鱼雷,想趁其不备先击沉一艘中国军舰,然后再围攻另一艘中国军舰,福安舰速度很慢、也不怕它趁机逃走。
雪风号发射的是日本最新研制的八三式氧气鱼雷,这种口径为610毫米、长度为9米的重型鱼雷的射程与速度,都要全面领先美国、英国、德国同时期的鱼雷,航速设定在48节时、八三式氧气鱼雷航程为米,航速设定在35节时、八三式氧气鱼雷航程达到了恐怖的米,这种鱼雷是日本海军的最高机密。
楚有号舰长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雪风号突然在航行中、将舰艏对准自己,他就察觉到不正常,不久,他就在望远镜中看到了日舰发射的鱼雷航迹,于是,他下令迅速转向规避。
日舰预判到楚有舰不会向远离战场的方向规避鱼雷攻击,所以吹雪级驱逐舰也早就暗中做好了发射鱼雷的准备,当楚有舰边开炮、边冲向吹雪级驱逐舰时,它也向楚有舰发射了两条氧气鱼雷。
楚有舰了望兵发现两条鱼雷的航迹后,马上示警,由于一条鱼雷直奔楚有舰而来,另一条在楚有舰的左舷方向,楚有舰只能全速向右规避,楚有舰突然转向,让它右边向左机动的武平舰不得不减速、规避。
两艘日舰对武平舰的炮击非常猛烈,一发炮弹落在武平舰的后甲板上、穿进船舱后爆炸,让武平舰的锅炉受损、船速迅速慢了下来,这招来了日舰更加疯狂的射击。
楚有舰舰长认为是自己转弯过猛、才让武平舰被日军炮火击中的,他命令全速向前冲去,楚有舰的舰炮终于可以打到日舰了,它一边猛烈射击、一边朝吹雪级驱逐舰,期间,楚有舰再次躲开了吹雪级驱逐舰在9000米距离上发射的两条鱼雷。
楚有舰上新加装的是英制鱼雷,是礼和洋行通过第三国帮中国采购的,但被日本侦知后,英国已经停止向中国销售鱼雷这种攻击性武器了,所以中国海军就没有列装这种鱼雷,楚有舰也是在杭州驻泊时,为了应对日军雪风号编队,江北造船所修理船临时给楚有舰加装的这种鱼雷。
这种英国鱼雷最大射程只有5800米,所以楚有舰必须尽可能的靠近日舰才有可能击中。
日舰已经开到武平舰前主炮的最大射程内了,虽然武平舰又中了一发炮弹、船体开始进水,但乔林依旧镇定的指挥官兵向日舰开火了,两联装37mm舰炮、不断向日本军舰射击,一发炮弹击中了雪风号、但只造成其舰体轻微受损,但也迫使它转向躲避。
楚有舰已经突破到距离吹雪级驱逐舰不到5000米的距离上了,但为了一击即中,楚有舰并没有急于发射鱼雷,而是假装蛇形机动,在向吹雪级驱逐舰靠近的同时,尽量向吹雪级驱逐舰左舷方向转向。
4800米…4500米…4200米…4000米…3800米……
楚有舰在距离吹雪级驱逐舰3600米的距离上,突然大转弯回旋,当楚有舰舰艏再次直对吹雪级驱逐舰时,它已经与敌舰形成一个将近60度的夹角,吹雪级驱逐舰左舷暴露在楚有舰的面前,舰长在3200米的距离上、下令发射鱼雷。
两枚鱼雷直扑吹雪级驱逐舰的左前方而去。
当吹雪级驱逐舰的了望哨发现鱼类航迹时,鱼雷距离日舰已经不到1000米了,全速前进的吹雪级驱逐舰想要转向规避,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枚鱼雷几乎同时击中吹雪级驱逐舰左舷,在舰体水线以下炸出两个大洞。
海水迅速涌进吹雪级驱逐舰舰体内,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左倾斜。
楚有舰舰长命令继续对雪风号发动进攻,可了望哨的一声警讯,让他不得不放弃进攻,开始掉头往回开,武平舰也正在缓缓的倾覆。
雪风号舰长下令前去营救吹雪级驱逐舰落水官兵,南云造子突然出现,她命令雪风号立即对仅剩的楚有舰发动进攻,击沉楚有舰后、赶紧去追逃走的福安舰。
雪风号从侧面对楚有舰开炮,正全速赶去救援武平舰的楚有舰、只得那时掉头反击,楚有舰上还有两枚鱼雷,但全速行驶中、是无法安全吊装鱼雷的,小口径炮在远处对日舰的威胁很小,所以楚有舰只是在全速靠近雪风号。
楚有舰舰长命令水兵拆掉两发炮弹的弹头,在鱼雷发射管后面同时点燃,鱼雷发射管后面冒出的白烟,被雪风号桅杆上的日军了望哨发现了,他赶紧发出鱼雷来袭警报,虽然还没看到鱼雷航迹,雪风号舰长还是下令马上转弯规避。
日军军舰的航速一下慢了许多,楚有舰仍在全速前进,终于,楚有舰冲进了雪风号主炮的射击盲区,楚有舰舰长命令开炮。
楚有舰的炮火瞄准了雪风号的主炮塔射击,可有一发炮弹由于舰体上下起伏、射在了雪风号的左舷上,雪风号安装的是19mm装甲,这一炮肉眼可见的在雪风号的左舷炸出一个大坑。
楚有舰舰长见状大喜,命令水手马上换装实心弹,这种炮弹虽然击中目标后不会爆炸、对军舰的威胁要小很多,但它也有优点、那就是穿甲能力强,而且射击面那么大、很容易击中目标。
楚有舰改变战术后,果然很快在雪风号舰体上打出好几个大洞,虽然距离海平面有一定距离、船舱一时还不至于进水,可对远离母港的雪风号来说,这种破损的舰体、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
当又一发实心弹在水线以上一米半的位置、击穿雪风号舰体后,雪风号舰长一面下令水兵去把漏洞全堵上,一面下令全速脱离战场。
雪风号以牺牲装甲厚度、减轻重量的设计,其最高航速可达32节,楚有舰是舰龄快20年的老旧军舰了,雪风号很快驶出了楚有舰的舰炮射程。
楚有舰也无心恋战,迅速掉头前去营救武平舰,但武平舰舰体已经严重倾斜、无法拖曳回港了,乔林等背廆营官兵,只得带上死伤官兵、一同撤到楚有舰上。
楚有舰在这场海战中也中了几炮,虽说都是“轻伤”,但也不能冒险远航,还是回到马尾船厂检修一下才好,乔林也得赶紧回到去重建福建背廆营,所以楚有舰开始返航。
楚有舰往回开了没多远,就发现海面上有数艘救生艇,乔林他们赶紧过去救人。
把救生艇上的人都就起来后才知道,日军发射的六条鱼雷,其中一条击中了福安舰,孙传芳的两位太太在所有救生艇上的人、都被接到楚有舰上后,从船头找到舰尾、又从船尾找到舰艏,始终没有找到孙传芳,两个女人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了。
乔林问明情况后,一面下令在这片水域搜索落水的孙传芳,同时急电吴佩孚,一是通报孙传芳落海的消息,二是汇报今天海战的情况,击沉一艘日本吹雪级驱逐舰可不是小事儿,要让北京政府提前知道海战发生的原因、过程,防止日本人倒打一耙。
吴佩孚听说日本海军一共发射了六条鱼雷,马上回电、让乔林他们尽量把没有爆炸的鱼雷找到,秘密运回来。
恰好没过多久,福建海军赶来增援的军舰赶到了,福安舰、武平舰上的人,都被转到了新来的军舰上,搜寻失踪的孙传芳、也交给了福建海军,他们马上展开了拉网式搜索。
乔林独自留在了楚有舰上,日本八三式氧气鱼雷有两套自毁装置,一套是在鱼雷航速低到20节以下,已经不能对军舰构成威胁时、自动开启的自毁装置,另一种则是在鱼雷携带的燃料全部消耗光后,鱼雷就会变的“头重尾轻”,海水会从鱼雷的推进口慢慢流进鱼雷内部,鱼雷就会自沉到海底了。
第一种自毁装置一旦开启,几百公斤炸药、能把鱼雷炸成碎片,只有小概率的第二种情况、八三式氧气鱼雷才可能被打捞起来,但海战结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鱼雷还没自沉的概率应该也不大。
乔林他们抱着侥幸心理,一直搜索到天黑、也没找到一颗八三式氧气鱼雷,只得回电吴佩孚、放弃了继续搜索。
据福安舰幸存船员回忆,鱼雷击中福安舰时,孙传芳与舰长正在船尾用望远镜观看海战,他们可能是在鱼雷击中福安舰时落海的,后来大家都忙于往救生艇上转移孙传芳的家人、随从,救生艇放到海里后、也没有聚在一起,所以才会在登上楚有舰后,才发现孙传芳和舰长失踪的。
孙传芳带上福安舰的家财全部沉到海底了,他剩下的其他家产,也就勉强够其妻儿基本生活所用。
后来,吴佩孚以孙传芳战死于东引岛海战的名义,也为其申请了一笔陆军中将战死抚恤金,让其遗孀、子女可以过的更好一点儿。
东引岛海战,在日本海军战史中、根本没有记录,中国政府为了不进一步刺激日本人,也对此事进行了低调处理,但楚有舰、武平舰上死伤的官兵一律优恤,就连福安舰死伤官兵也给予了适当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