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回到作战室,取出手榴弹里的纸条,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冯文洵侦察到的情报,内容是:
冯文洵在纸上写有一个坐标,说是大约一个团的敌人、从服装看是陕军,他们正在向东南方向迂回,后面还有两个团在跟进,队伍中有几十匹驮马、驮着长长的弹药箱,奇怪的是他还画了很多根直线,标明是大约有四、五十米长的圆柱形物体,不知是什么“新式武器”。
吴佩孚在军用地图上找到那个坐标所在位置,位于渑池县境内的天池镇附近,按照冯文洵画的行军路线来看,这股敌军是要从山区绕道进攻宜阳,可渑池县与新安县交界处的有一条天然分界线----后河沟,历史上楚汉相争时的“鸿沟”,那是一条长约3公里、最宽处上百米的大裂谷,根本无法通过的。
但陕军既然向那里进军,说明他们是有所准备的,长长的弹药箱里装的什么“弹药”?四五十米长的圆柱形物体、是什么“新式武器”?
吴佩孚不相信冯宦璋会盲目派出一个旅进入山区“打猎”,冯宦璋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通道,或是真从苏俄搞来了什么能跨越鸿沟的“新式武器”。
吴佩孚决定去实地侦查一番 ,他大声喊道:
“王胜宝!”
“到!”
“马上集合一连、二连和骑兵排!”
“您要去哪儿?”王胜宝并没有马上去执行命令,反而是马上反问道,他太了解吴佩孚了、这是又准备亲至第一线了,而且不是去指挥作战,而是要亲自参加作战。
“反了你了?赶紧去!”
“您直接把任务下达给我吧!”王胜宝依然没有动,既有对统帅、义父安危的担忧,也是有太多人叮嘱他必须保护好吴佩孚的安全了。
“张佩亭!”
“到!”
“马上集合警卫营一连、二连和骑兵排!”
“是!”
“不行!”
“你被撤职了!张佩亭,你从现在开始代理警卫营营长!”
“是……”张佩亭突然觉得不对,反正屋里只有他们三人,于是改口说道:
“姐夫!胜宝哪儿做的不对了?您告诉我、看我不削死他,我姐说了,不让我管军事上的事儿。”
“你!你们!你们想贻误戎机么?”
“请您直接把任务下达给我吧!”王胜宝倔强的说道。
“我去西面勘察一下地形,你要是觉得我兴师动众,我就一个人去!”吴佩孚拿这两个人也没辙,瞪了两人一眼,抓起军帽径直走了出去。
王胜宝、张佩亭那儿敢真让吴佩孚一个人出去,两人忙不迭的去集合队伍了。
张佩亭与吴佩孚同行、带着骑兵排先行一步,王胜宝赶忙集合好队伍后面跟上,王胜宝还细心地让机要室带上了一部电台。
这两个连都装备了三挺新从皖军手里缴获的mG08\/15型轻机枪,mG08\/15加水后重达20公斤左右,每个排各有一匹驮马驮负机枪和弹药,每个连还有一个德国mp-18“伯格曼”冲锋枪排,,单轮火力的话、快赶上其它部队的营级火力了。
张佩亭在每个岔路口都留下一名骑兵引导,王胜宝他们不至于走差道。
吴佩孚在天黑前赶到了鸿沟,他策马沿着“鸿沟”南面奔驰,来回走了两趟,让他发现一个情况:沟沿在靠近西凹村附近,有一处土塬伸入沟中,这个半圆形的土塬、顶点距离北面的土塬只有三十来米!
四、五十米长的圆柱形物体,吴佩孚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吊机、吴佩孚想不通冯宦璋能用什么办法把“圆木”架设在“鸿沟”上。
为了稳妥起见,吴佩孚沿着“鸿沟”每400米设了一个观察哨,然后就在弧形土塬外找了一处凸起的土沟,命令士兵们构筑野战工事。
王胜宝带着部队赶到后,很快就把工事修好了,阵地正面太窄、只能摆下两个排,但王胜宝却在阵地上设置了四个机枪阵地,吴佩孚让其余部队藏到三里地外的西凹村南,请村民帮做些吃食。
九点来钟,鸿沟对面热闹了起来,一个团的陕军到达了沟对面,他们的说话声、清晰可闻,对面很快燃起了篝火,显然这支部队还没吃晚饭,可这让蹲在一个土包上的吴佩孚,可以清楚的看清对面土塬上的一切。
三队陕军士兵在几名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土塬边沿,他们相距不到3米的位置、在距离边沿将近10米的地方,陕军士兵竖起三根碗口粗、削尖一头的木桩,然后几名士兵开始抡起铁锤击打木桩,很快这根一米来长的木桩就被砸如一半,就见另一组士兵过来使劲摇晃木桩,又把它拔了出来。
很快,一根更长一点儿木桩被抬过来,插入刚才打的孔中,抡锤的士兵继续砸木桩、然后再换一根更长的木桩……
吴佩孚大致明白陕军要做什么了,他让张佩亭去给司令部发报,让三连也赶过来,同时要多带几床棉被、两桶汽油,张佩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赶紧执行命令去了。
陕军最后楔入地下的拿根木桩足有三米多长,不过仅最左边楔进去了木桩,另两个空洞里此时并没有木桩。
一大队陕军抬来一根粗大的树干、放在木桩的右边,然后合力将树干最粗的一端插入了地上的木桩中,显然,他们事先在树根处凿了一个孔,另有人拿来长长的麻绳,穿入树干顶部的一个孔、然后捆牢。
四十多名陕军像拔河似的拉起来麻绳的另一端,二十余名陕军合力将树干推进深沟,麻绳瞬间绷紧,在陕军的拉拽下,树干顶端抬了起来、略高于地面,陕军拉着麻绳向左移动,树干以楔入地下的木桩为原点、缓缓向左转动。
几只手电筒一直照着树干的顶端、以及沟对面的土塬,一名抬起右手的军官、紧盯着转动的树干,当树干到达与对面垂直的位置时,军官猛地落下手臂,拉绳的陕军不再左移、而是慢慢向前走,不大的一声轻响从对面传来,树干牢牢地架在鸿沟之上,陕军中传出一阵欢呼。
马上,中间那个圆孔也被插入一根三米多长的木桩……
陕军很快就把另外两根树干也架好了,几匹驮马被牵了过来,“长长的弹药箱”其实是拼接好的木板,陕军迅速把木板铺到三根树干上,有事先准备好的士兵将木板钉牢在树干上。
铺板、钉板的相互协作,一座简易木桥很快就铺了十多米了。
张佩亭有些沉不住气了,建议现在就开火,吴佩孚没搭理他,起身来到土堆的后面,刚才一直不敢抽烟、可把他憋坏了,连抽了两支烟,这才起身去西凹村外找王胜宝,他要戏耍一下这股陕军。
王胜宝指挥两个轻机枪战斗小组,一个躲在刚才吴佩孚观察对面的土包后,一个在木桥的另一侧建立机枪阵地,吴佩孚认准陕军修好桥后,马上就会冲过来建立桥头堡阵地,所以他决定给予这个陕军重创。
要不是冯文洵发现了这股陕军的动向,明天,局势将会彻底崩盘。
一个连的陕军,在木桥铺设完成后就分两路纵队踏上了木桥,卫兵营平时没机会参加战斗,可他们都是从各团选拔出来的,战斗素养很高。
两个轻机枪战斗小组的心理素质极好,一直等到陕军踏入河南地界后,几乎是同时开火,两挺mG08\/15轻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疯狂的扫向毫无准备的陕军,这个连死伤殆尽后,两挺轻机枪继续朝对岸射击,陕军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乱作一团、死伤惨重。
陕军经过一阵慌乱后,发现对岸只有两个孤立的火力点,于是陕军的重机枪被抬了上来,重机枪不但射程远,射击精度也是mG08\/15轻机枪无法比的,因为身高马大的德军,设计mG08\/15轻机枪的目的,就是伴随冲锋的德军、给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的。
“哒哒”、“哒哒哒哒”……
陕军的重机枪把两个轻机枪战斗小组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了。
又一连陕军开始过桥,由于陕军重机枪的持续压制,胆战心惊的这个陕军连终于走过了木桥,开始分三路突进,木桥上不断有陕军涌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总算轮到工事里的四挺机枪、冲锋枪同时开火了,陕军成片的倒了下去,桥上的陕军想逃回去,有些士兵被挤到桥边、坠入深谷,谷内传出凄厉的哀嚎。
陕军再次用重机枪压制住了mG08\/15轻机枪,但也无法再大规模派兵过桥,只能是以班为单位、匍匐着前进,虽然慢、但有效。
不过吴佩孚是不会让陕军得逞的,三连已经赶到了,三连虽然没有配备mG08\/15轻机枪,却有两门60毫米勃兰特迫击炮。
“哐!”、“哐!”……
重机枪的火舌就是最好的坐标指引,第一轮射击就打哑了陕军一挺重机枪。
“哐!”、“哐!”……
两声爆炸过后,陕军的重机枪都停止射击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刚刚过桥、还有桥上的陕军立即成了活靶子……
战斗暂时停止了,朦胧的月色中,王胜宝带着几名战士悄悄向木桥摸了过去,三床棉被铺在了桥面上,两桶汽油浇在上面,王胜宝划燃火柴丢了上去,“呼”的一声,木桥被引燃了,王胜宝他们暴露了身影,他们连忙趴下,陕军的子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王胜宝他们有惊无险的退到了工事里。
沟壑里的阴风让火势越来越大……
很快,担在鸿沟南边的木桥被烧完了,木桥南段坠了下去,仅靠北面的木桩、显然很难承受木桥的重量,“咯吱吱”的响声不断,终于,最右边的木桩被桥身拉断了,木桥倒向一侧,仅剩两根木桩显然无法承受木桥的全部重量,木桥在摇晃中彻底垮塌、坠入了深谷。
陕军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找到合适的树木修建木桥,保险起见,吴佩孚把二连和三连的两门迫击炮留在这里,王胜宝给西凹村的保长留下足够10天的伙食钱,让他组织村民给留守的官兵煮饭,然后,一行人连夜返回了段家沟。
吴佩孚回来后,并没有休息,他把白坚武草拟的电文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让后揉成一团丢掉了,这种合辙押韵的文章,体现不出这场战争的真正意义,吴佩孚点燃一支烟,他决定亲自写这封《告定威军全体将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