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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歌因为贺冰阳的提问愣住了。

她有些意外贺冰阳会问这个问题,也确实有些被问住了。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认真道:“和离之后,回到家中,有父兄陪伴的日子,我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她上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父兄受她所累,成为了她爱情的牺牲品,明明拥有大好前途,却最终走上绝路,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他们都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好人,凭什么要为了她的愚蠢殉葬?

所以重生之后,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改变父兄的命运。

那一场宫宴,改变二哥的命运,就是第一步,之后才是想法和离,调查沈家之事,调查上一世穆家被覆灭之事。

只不过上一世穆家覆灭之事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是她没有参与接触的事情,她只能将这些事情跟沈家覆灭之事捆绑起来去调查。

因为上一世她从夏婉央口中得知的真相是,穆家是被沈墨淮所灭的。

而沈墨淮是因为认为穆钧远是灭了沈家的主谋。

所以主要矛盾和仇恨都集中在了沈墨淮的身上。

可偏偏沈墨淮是整个天下的战王殿下,她根本不能够轻易的对他下手。

哪怕有机会杀,也不能杀。

沈墨淮是整个大苍的战王,是军婚,亦是定海神针,一旦沈墨淮身死,边境必乱。

军队恐生哗变,敌国或许会趁机入侵,整个天下苍生陷入水深火热的后果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所以她哪怕再恨他,也要确定上一世她从夏婉央那里得知的消息是真的,而非作假。

若确实是他,那她杀他就不会有任何内疚,边境之事也可以提前做好安排和准备。

可偏偏,调查和纠缠得越深,就越发现,上一世她蠢了一世,连怨恨都恨错了人。

知道他跟上一世的穆家覆灭之事无关时,她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的。

不用冒着将苍生的苦难卷入她私仇之中的风险,心理压力自然会小许多。

可想到她恨了两辈子的人忽然被告知不是她的仇敌,这让穆安歌多少有些茫然和无措。

连带着,和沈墨淮的关系也随之复杂了起来。

所以心里还有沈墨淮吗?

如果是重生之初,她可以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但是如今,她却不那么确定了。

穆安歌收敛了情绪,淡淡道:“至于已经和离的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贺冰阳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多了解她啊。

虽然穆安歌神色淡淡,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可若她真不在意,就不会在回答的时候迟疑了。

贺冰阳心里有些失望。

但他没有傻得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而是轻轻点头,道:“好,你开心就好。”

接下去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到了穆府,穆安歌跟贺冰阳打了声招呼,这才下了马车。

穆安歌本来是想要直接回自己的院子的,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半夏跟着停下,惊讶的问。

“曾阿婆和曾大力母子,最近怎么样?”穆安歌问她。

“曾阿婆现在在后厨干得挺好的,她虽然上了年纪,但人勤快,手脚也麻利,加上曾大力的情况一日日好转,如今除了不能说话,跟常人无异,她心情放松之下,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好。”

“曾大力身子好了之后,他就在府里做些粗使的活儿,现在应该是在马房那边负责喂养马匹,除了不能说话,没什么不好的。”半夏答道。

曾阿婆和曾大力是穆安歌救回来的,穆安歌虽然没有时时问起,但半夏却一直都是关注着他们的,所以穆安歌忽然发问,她也能够答上来。

“走,去看看曾大力。”穆安歌调转方向,朝着马房而去。

穆安歌和半夏到马房那边的时候,曾大力和另外两个下人站在一块儿,他的手里拿着给马刷鬃毛的毛刷,垂着手的样子显得有些无措和压抑。

半夏正想喊曾大力,却被穆安歌拦下了。

两人隐在堆放马草料的边上,听到那边的声音传过来。

“哑巴,刚刚管事的夸你了吧?好像还给了你赏银,是不是?”其中一个人问。

“这还要问吗?我们亲眼看到的。”另一人当即道:“哑巴,你老实点把管事给你的赏银交出来,孝敬我们兄弟,我们兄弟能罩着你在这相府无虞。”

曾大力低垂着头,眉头紧皱。

管事的刚刚确实给了他赏银不假,但那是管事的看他勤劳踏实,肯卖力干活儿,不管是马匹的喂养还是草料的收集规整,都是做得极好的,才会给他打赏。

那是他靠着自己的辛苦换来的赏银,要他就这么给出去,他是真的不甘心。

可不给……

“哟,看来你这家伙是记吃不记打啊,上次是怎么收拾你的,你忘了?”见曾大力低垂着头一副抗拒不给的模样,先开口那人怒道。

“就是,你以为大小姐大发善心把你给救回来,又好心给你治病,收留你和你那老娘在府上,就对你有什么特殊了?”

“别不自量力了!救你,给你治病,那是大小姐人好,你难道想仗着大小姐的照拂在府上作威作福吗?”

曾大力下意识的皱眉摇头。

他并没有要仗着穆安歌的势去作威作福的意思。

穆安歌救他,替他治病,收留他,他固然是感激涕零的。

但他并不觉得就能因此比别的下人有什么特殊感,更不觉得能够仗着穆安歌的名头作威作福。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辛苦换来的劳动成果,被旁人强占而已。

可想到穆安歌的恩情,曾大力又不想给穆安歌惹麻烦,不想给她添堵。

曾大力暗暗叹了口气,像眼前这种没什么本事还爱欺辱别人的人,换了以前他在沈家军的时候,他肯定是不会退让的。

指定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教教他们怎么好好做人。

可病了这些年,如今虽然病愈了,但一个感恩穆安歌的恩情,再一个也是磨平了意气,反倒对这种小人没有那么激愤了。

正在曾大力想要如同之前的每一次般,交出刚到手的赏银以换和平的时候,面前的两人却嫌弃他动作慢,等待多时,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