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歌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动弹,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贺冰阳从里间出来找她。
“歌……”贺冰阳连穆安歌的名字都没喊完,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然而穆安歌已经被他的声音惊动了,抬眸看向他。
“伯父洗好了?”穆安歌原本面无表情的面上下意识的带上一丝浅笑,问。
虽然她在笑,可是贺冰阳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
但贺冰阳还是微微点头:“嗯,洗好了。”
说完之后,他没有立刻说下面的话,而是问道:“战王殿下走了?”
“嗯,走了。”穆安歌淡淡应了一声。
虽然看似依旧在笑,但面上的笑容明显淡漠了些。
贺冰阳当即明白,穆安歌的坏情绪是因为沈墨淮引起的。
意识到这一点,贺冰阳的心里有些失落。
虽然穆安歌和沈墨淮和离了,但沈墨淮对穆安歌很明显是有影响力的。
想到穆安歌曾经那么喜欢沈墨淮,贺冰阳的心里自然是担忧的。
虽说两人和离了,但只要穆安歌改变心意,她和沈墨淮就有无限的可能,复合似乎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贺冰阳想到这里,几乎不敢往下去想了。
他喜欢穆安歌太多年了,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穆安歌一直把他当成至交,当成弟弟,从来没有正经将他当成男人看过。
她从不曾发现过他的感情,即便他有时候掩饰得并不是那么好。
后来穆安歌爱上了沈墨淮,嫁给了沈墨淮,他只能带着满腔失落的情意离开。
他们和离了,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没想到沈墨淮那货竟然又发现了自己喜欢穆安歌,倒过头来追穆安歌。
这让贺冰阳感觉很不好。
毕竟是穆安歌喜欢过的人追求她啊,对她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万一她一个想不通又答应了怎么办?
“走吧,我去给贺伯父看看身体情况。”穆安歌见贺冰阳似乎有些走神,怔愣的看着她,不言不语的,便主动站起身道。
贺冰阳闻言强压下心里的烦乱,将注意力拉回来。
“好,跟我来。”贺冰阳微微点头应了,然后主动领着穆安歌往里间走。
不管沈墨淮和穆安歌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会不会在一起,他都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而且,现在想这些都是空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父亲。
想到贺繁钊身上那一身狰狞可怕的伤疤和伤口,贺冰阳的脸色沉了下来。
穆安歌进入里间的休息室时,贺繁钊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到穆安歌进来,贺繁钊挣扎着想要起身。
穆安歌赶忙上前一把摁住他:“贺伯父您好好躺着,别动了。”
贺繁钊目光中满是歉意,似乎对自己只能躺在床上见穆安歌这种失礼的行为感觉很是抱歉。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贺伯父您别想太多了。”穆安歌安抚的拍了拍贺繁钊,笑着说。
旋即她道:“贺伯父,您平复心情,我给您把把脉。”
贺繁钊也不能说话,便轻轻点头表示答应。
穆安歌将指尖搭在贺繁钊的脉搏上,沉神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判断着他的身体情况。
过了片刻,穆安歌又给贺繁钊把了另外一只手的脉搏。
等待的时候,屋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贺冰阳因为亲眼看过贺繁钊身上的伤,对自家父亲的情况显得极为的担忧。
“怎么样?情况会不会很糟糕?”贺冰阳忍不住问。
贺繁钊见贺冰阳有些急切,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身体有问题的人,却还仔细的照顾着贺冰阳的情绪,抚慰着他的毛躁,贺繁钊的心态显然比贺冰阳要好上许多。
穆安歌给贺繁钊把过脉之后,帮贺繁钊扯了扯被子,这才对着贺繁钊笑了笑。
“贺伯父不用担心,您的身体虽然因为长期的折磨有些虚弱和小毛病,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后续只要好好调养,注重养身,慢慢就会恢复过来的。”
“时辰很晚了,您先好好休息,我跟冰阳就不吵您了,我去外头给冰阳开个药方,您明天开始就按时的喝药,我保证您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您相信我,好不好?”
穆安歌的声音温和沉稳,目光又特别的温柔,安抚性极强。
贺繁钊本来就是个情绪稳定且睿智的人。
他当然知道经过这些年的摧残,他的身体情况不可能有多好,哪怕如今获救了,哪怕后续进行调养了,也不可能跟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可他已经经历过面皮被剥,舌头被切这种惨无人寰的痛苦了,如今能够重获自由,和家人团聚,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再痛再难,也不会有当初难,不会有这些年难,所以贺繁钊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具体如何并不怎么好奇。
能活一天,他就好好的活一天,活不了了,即便死去他也不觉得遗憾。
所以贺繁钊微微一笑,对着穆安歌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温和又透着浓浓的感激。
他还双手合十冲着穆安歌拜了拜,表达谢意。
也就是他如今不会说话了,不然他肯定会亲自开口,用恳切的言语表达感谢的。
“您好好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您相信我,您的身体真的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而且您以前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那些痛苦程度已经达到人间极致了,您如今已经被冰阳救出来了,往后的路定将尽是坦途,您一定会好好的,您相信我!”
穆安歌拍了拍他的手臂,目光温暖又坚定的说。
她像是想通过这样的言论鼓励贺繁钊。
贺繁钊含笑点头,表达了认同。
穆安歌也没有多说,再次嘱咐贺繁钊要好好休息之后,便喊了贺冰阳一声,带着他一起离开了里间。
两人刚到书房的正厅,贺繁钊就忍不住迫不及待的问:“歌儿,你跟我说实话,我父亲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他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