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
叛军首领是王老三,王老三是李狗子最忠诚的狗腿了。
所谓“叛军”,大概也是宋景川自己一手策划的。
叛军的银子粮草武器,全部都是宋景川给的。
至于叛军为什么那么得民心,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叛军。
宋景川想削弱镇北将军的势力,将漠北的势力掌握在自己手里。
镇北将军忠肝义胆,在朝中深得人心。
若是简单粗暴的打压镇北将军,势必会让朝中众臣寒了心。
于是,便想出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法子。
真是难为他,这么会算计。
这么一肚子坏水,不当皇帝可惜了。
叛军大本营在霸州,与将军府所在的定州,距离不到百里。
将军夫人骑上快马带着我,半日即可抵达。
她骑马的时候风驰电掣般,英姿飒爽。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天地良心,我妈作证,我这番话绝对不是彩虹屁,也不是吹捧。
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她涩涩的笑道,“青鸾姑姑,不要夫人夫人的叫我,我叫周芸靖,太爷爷为后周大将周通,也算是出身将门。”
后周?
依稀记得惠太妃,曾经是后周的公主。
“夫人可有听说过武纯熙,也就是后周的德安公主?”
“我听说过一些,说给姑姑听,德安公主亡国后,嫁给南唐皇帝为惠妃,备受宠爱;南唐皇帝驾崩后,封为太妃,无疾而终。”
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夫人可有听说过,她有一个孩儿.......”
周芸靖笑了笑,“南唐皇帝视她若珍宝,有儿有女也在正常不过。”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触及到自己的伤心事。
前几日服侍她的嬷嬷口中也说过,夫人之前好几个孩儿都没保住,难得有孕在身,要好生休养。
今日她骑马带着我,如此颠簸,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
霸州城的守卫并未做过多阻拦,或许是对这种前来投奔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与定州城的萧条比,虽同为漠北,霸州城却非常富足
路上还有叫卖冰沙的小贩,丝绸铺子......
北方自古以来就不种桑蚕,丝绸也只能从南方运过来。
从南往北运输丝绸,沿途都是皇家的官驿,若说与宋景川毫无关系,怕是三岁小儿也不信。
周芸靖疑惑不已,试探性问道:“青鸾姑姑,为何在这么偏远的漠北,霸州城里会有来自江南的丝绸?”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不敢去深究。
我与周芸靖躲在叛军府衙对面,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这些人,原本都是镇北将军的部下。
不能怪他们背信弃义,是宋景川做事太决绝。
守了整整一晚,天刚亮的时候,王老三才从府中出来。
这是我在南唐灭国以后第一次看到王老三,他明明哪里都没变,给我的感觉却是面目全非。
不能让他知道我来漠北,若是他知道了,宋景川一定也知道了。
他有软肋吗?
除了李狗子,他没有任何软肋。
“青鸾姑姑,你认识他吗?”周芸靖一脸狐疑的望着我,“我看姑姑似乎对他很熟悉。”
“认识,他是南唐皇帝李重光身边的侍卫,对李重光忠心耿耿。”
“李重光殉国后,他就失踪了,想不到是来了这里。”
“走!”周芸靖握紧手中的长鞭,“我去杀了他,陛下灭南唐统一六国,他一定是怀恨在心,才举兵叛乱,祸国殃民。”
“夫人!不要轻举妄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芸靖用帕子蒙面,手持长鞭,与王老三打了起来。
她的突然出现让王老三始料不及,王老三见招拆招。
她的长鞭灵巧,力道无穷,像疾风卷过,王老三躲之不及。
一年多不见,王老三的武功精进了不少。
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终归是怀有身孕,要顾腹中胎儿,周芸靖渐落下风。
正当王老三要乘胜追击之时,几匹骏马飞奔到府衙前。
为首的将军拔出佩剑抵挡王老三的攻击,将周芸靖稳稳的护在身后,抱上马背。
实在是惊险万分。
“靖儿,明知自己有孕,怎可如此胡闹?”
瑜妃娘娘也来了,她骑马跟在将军后,很快便发现了躲在府衙对面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镇北将军,他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黝黑粗粝,铠甲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
干裂的嘴唇,手掌关节很大。
他与周芸靖同骑一匹马,有说有笑,时不时抚摸她的小腹,露出羞涩又满足的笑容。
铁血柔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见了太多爱而不得、无能为力的故事,对他们的郎情妾意,只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一份干净纯粹的爱情。
没有算计、没有阴谋、不夹杂仇恨。
我想告诉瑜妃娘娘这只是一场宋景川的阴谋,放下眼前的一切,能跑多远跑多远。
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躲起来,静静等待嫂嫂的孩儿降生,平淡快乐的走完一生。
却始终都开不了口。
“姑姑,怎么不说话?难得见姑姑这么沉默。”
“没......没什么,嫂嫂有孕,你日后可要尽心照顾她,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成日里就知道野玩。”
她撅着小嘴巴,不服气的说道:“谁成日里就知道野玩了,我连小侄儿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杨忠,女孩就叫杨诚。”
不知道宋景川在动杀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镇北将军一家,在未出生的孩儿起名字上,都想着如何忠君报国。
“姑姑若是不信,等到了定州府,我表演一套剑法给姑姑看。姑姑看完剑法,自然就知道我并没有成日里想着玩,剑法大有长进。”
剑法?
“瑜妃娘娘说的可是纯阳剑法?”
“当然!”她在马背上比划起来,“姑姑那两本剑法书真心了得,想必写书之人自是世外高人。”
“那把剑说来也奇怪得很,除了我能轻易的拔出长剑,军中无一人可以拔出剑来,连哥哥也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