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管白泽是选我,还是选贺兰。
结果都是一样的。
很沮丧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司空老头。
他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三清铃竟然能被轻而易举的化成细沙。
天亮的时候,他说自己“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读的书告诉我,敌我力量悬殊比较大的时候,任何决定都可以称之为艰难的决定。
“你与吴娘子去漠北,若能找纯阳剑,第一时间告诉本道长。”
“本道长要去追杀这个妖孽,直到天涯海角。”
我告诉他别白白送死,生命诚可贵,保存实力要紧。
他将叮叮当当的法器全部塞进包袱里,对我的言论嗤之以鼻。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本道长除魔卫道,斩妖灭邪;岂能有贪生怕死之念。”
“老头,我懒得与你争辩。你也见识到了那个老妖婆是多么可怕,我只是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白泽推开房门,“道长,我随你一起去。”
我知道他是为了去救贺兰,他昨晚选择了我。
对贺兰的亏欠,再也无法弥补。
“老头,既然白泽跟你一起走,本姑娘也跟你一起走。至于漠北,让吴娘子一个人去就可以。”
“免谈,你去做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路上说不准还要本道长救你。”
他背起包袱,头也不回的下楼,“你们两个同行,只会影响本道长拔剑的速度。”
我与白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大约是实在烦了。
“定!”
他从袖口拿出两张黄色的符纸,贴在我与白泽的脑门上。
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
“喂.....偷袭可耻,老头......”
我与白泽被定在楼梯口,一动也不能动,好在这家客栈没什么客人。
这老东西,让他与昭贤太后对打,被虐渣。
欺负我与白泽这两个小怪物,倒是擅长的很。
欺软怕硬的败家玩意儿。
“白泽,我们.....我们不会被一直定在这里吧?”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的?”
他宽和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快起风了。”
我从未听说过哪个道士的符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掉的,白泽在安慰人这件事上,果然是没什么脑子。
“白泽,你与贺兰怎么了?约定了什么?昨晚你为什么不选择她?”
他似乎不太愿意去提及过去的事,反问我怎么跑到太原来。
“我是要去漠北找宋景川的,他御驾亲征,在漠北的营帐里。”
兴许是怕我太过无聊,白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一件极普通的事,经过他的嘴讲出来,也变得很有趣。
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那时候命运的齿轮还没有开始转动,我们还不知道世间上的事,残酷起来可以有多残酷。
“白泽,我与贺兰之间,其实.....其实.......”
他说他遇到了我,是人生中很幸运的事;可是遇到了贺兰,才知道原来爱是一场双向的奔赴。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玩伴,从小到大的朋友。”
“贺兰,是我这一生,最心疼的人。”
那个与我一起穿开裆裤在慈恩寺里玩泥巴的宋富贵,终于长大了。
他终于不会再问,“如果没有李狗子,你会选择我吗?”
这种煽情又无聊的问题。
果然,等风来吹掉道士画的符,是不现实的。
但是,等吴娘子却可以。
吴娘子轻轻松松的就揭掉我们头上的符纸,她很奇怪这么小的一张符,竟然能将我们定在原地三个时辰。
我们赶着马车出城,在城外与白泽分开。
“白泽,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他无比坚定的说道,“一定会的”
“那一定要带着贺兰一起来,到时候,到时候你一定要跟她讲清楚,让她不要再喊我姐姐。”
“论起年龄,你大我小半年,我应该唤她一声嫂嫂。”
“她为了去找你,假死出宫。宋景川也已经宣布她死了,从那时候起,她就是贺兰敏淑,是她自己,她是自由的。”
比起前几日,白泽又虚弱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魔琴的能量正在消失的缘故。
只希望上天对他,能多一些垂怜。
他曾经也是一个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马车重新行使在无边的原野,越往北,能看到越多的砾石。
草木渐渐稀少,气候也越来越干旱。
吴娘子白天赶车,晚上歇息;我晚上感谢,白天躲在车里。
这样一来,行程比之前快了许多。
司空老头曾告诉我,吴娘子有问题,不能掉以轻心。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确实有些反常。
在她驾车时,有车辙经过的地方,相隔几百米,树上便会留有红色的漆。
似乎是某种暗号,给躲在暗处监视的人,暴露我们的行踪。
于是,等到我驾车时,先走一段相反的路,也留下红色油漆。
再重新绕到正路上,混淆视听。
短短五六日,便到了宋与契丹国的边境小城定州。
经历过去年的惨败,定州呈现出一片衰败之相。
城里还在营业的铺子寥寥无几,客栈也闭门谢客,破败不堪。
街上的百姓行色匆匆,对陌生人尤其警惕。
不禁有点怀念开封城的歌舞升平。
城内有一座将军府,是镇北将军所在。
在路人的指引下,我与吴娘子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将军府所在。
呃,这座将军府确实有些寒酸。
门口两尊石狮子,搔首弄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狮子。
“我们是从开封来的,我们找镇北将军。”
说得我口干舌燥,门口的守卫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耐不住我撒泼打滚,屁用没有。
我指着吴娘子信口雌黄道,“她,怀了镇北将军的孩儿,是来给孩儿寻爹的。”
“谁?哪个女人这么不知廉耻,谎称怀了我哥哥的孩儿?”
“我哥哥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一直在漠北与契丹国作战,从未去过开封,怎么会有号称开封来的女子,怀了我哥哥的孩儿?”
她英姿飒爽,腰间带着纯阳剑,脚步生风。
她晒黑了些,身着铠甲,长发像男子一样束在发冠里。
我惊喜的大叫起来,“瑜妃娘娘,是我啊!!”
“青鸾姑姑?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