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小的时候在家庭中缺失了什么,长大以后,他就会去向环境索要,而且是加倍地索要。当环境无法满足他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自体破碎的感觉,比如空虚,抑郁,焦虑,孤独,乏味。
阮芷对待男朋友的态度,就跟她对待母亲一样,既渴望亲密,却又害怕亲密。她想要对妈妈好,可又会觉得妈妈想要控制她,所以想逃离。
她想要跟陈浩结婚,过上平稳幸福的日子。可当日子变得平稳幸福的时候,阮芷又会开始害怕这种状态,她会忍不住去破坏它。
大部分的边缘型人格障碍者在童年的时候经历了来自于抚养者的虐待,形成了创伤。他终生的症状都在反复地呈现这个创伤的原始过程。
阮芷让男朋友们所感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应激反应,正是自己曾经遭受过的那些不能言喻的痛苦的再现,她在重现自己过去的经历。
童年时期经历来自精神和躯体上的虐待,让阮芷没办法在残缺的自我形象上形成完整的“我是谁”这样的意识。
同样是本身缺乏价值感的人,施航选择通过成绩来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阮芷则需要和一个异性连接在一起,从那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价值。
也就是说,阮芷的那些男朋友,包括陈浩,都充当了她的一面镜子。而且,这面镜子必须是爱她的,她需要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被爱,有光泽,有存在意义的女人。
在每一段关系中,阮芷都不会安静地待着,她会不断地向对方索要爱。
她几乎没有空窗期,每一任男朋友都是无缝衔接的。甚至有的时候,当她发现这一任男友马上就要离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任了。
因为她根本不能够忍受自己没有镜子的时光,也不能接受自己不被爱。
当这一面镜子提供不了阮芷想要的功能时,也就是当她认为对方不如想象中那样爱她,回应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羞辱。
这种被羞辱感勾起了阮芷个性里掺杂的偏执,她没办法把对方的某种情绪或者态度视为对方的个性或者某种情绪表达。她会认为对方在攻击自己,反应也会非常激烈。
当鸾宓问阮芷答应跟陈浩复合没有时,阮芷的回答是在她心里,他们两个人已经彻底结束了。为什么之前能够分分合合无数次,这一次却彻底结束了。
可能这一次陈浩触碰到了阮芷无法容忍的底线,让她认为这面镜子已经提供不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了。一面失去作用的镜子,会被阮芷在第一时间抛弃。
扔掉了这面镜子后,阮芷急切地需要找到下一面镜子。
可是阮芷又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比陈浩更能够包容她“作”的人了,所以才会产生“自己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这种念头。
她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下一面能够长久的镜子了,这才是真正让她情绪失控,甚至产生轻生念头的原因。
不止边缘性人格障碍者,有些人没有真切被爱过的体验,没有一个具体的模板可以借鉴,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地被爱。
他们有时候会选择待在一段感情质量低劣的关系之中,在离开与留下之间长时间做无谓的挣扎,很难有一个真正的抉择。
因为没有自我,所以会在在一段关系中把对方当作镜子,从而看到自我。
很多时候,他们不是害怕失去这段令人失望的关系,或者具体某一个人,而是害怕失去这面镜子,从而丢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