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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107章 荡尘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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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语气态度还算温和。

徐宴之和奉均都见过苏玉堂办差,绣春刀就没有合进鞘中过,刀上的血干涸后又染上,反复之后已变作一把散着杀戮气的血刃。

让人见之一凛心生恐怯,连着手下都是畏他的。

“把人送回去。”苏祁回身,冲奉均勾了勾手。

他扬高了声调道:“收了钱就乖乖闭嘴,指使你们的人自然也是只出钱不管人命,脑袋可得好生看护好了,别要钱不要命!”

奉均板着脸走过来,将刀自鞘中抽出,锐利刀锋一亮,迅速将一众人吓的撒腿就跑。

奉均朝苏祁拱手:“副使,属下将人送回了。”

苏祁冷着的脸,瞬间垮塌,忍着笑:“你这方法省时省力,那我自己来也成。”

徐宴之见到人堆里,刚才还是跛脚的,现在逃的飞快。

他不动声色的扬起唇角:“赵知府可认识齐闻山?”

赵延立马点头:“认识,齐先生是下官的门客。齐先生一画难求,下官便想了各种法子,好不容易才将齐先生留为门客,比几年前下官参加科考拿名次还难上几分。齐先生当属旷世奇才,却未得先皇赏识,可惜了。”

他长叹了一声,而后抿着唇再也没有往下言语。

“那他家住何处?”

赵延上车后将宽袖折起,伸手往城西指去:“城西有家戏苑,外挂了面黄旗,见着后就往右拐,有处独僻的小院子,就在那。”

苏祁刚想插嘴说,他不是知晓齐闻山的住处时。

徐宴之忽然撩起了车帘,赵延立马变了脸色。

他惊呼一声:“少卿大人这是作甚,私自掀帘查车此非礼道。”

“抱歉。”

徐宴之在车内扫视一眼,自顾自的将车帘合上,退至一旁:“赵大人方才在车内藏了什么人。”

“少卿大人何出此言,这马车虽能容下四人,但下官为何要藏人呢?”

“齐闻山的居所我知晓,与方才赵大人口述的不一致,这车上确实未藏人,只是赵大人此行并非是去探亲吧?”徐宴之一手搭在马车窗上,防止马车行进。

苏祁闻声而来:“赵大人下车吧,他不能私自搜查,我可以。不管是否奉皇命,若怀疑你,你只能受着。”

赵延脸色沉凝,重重叹了口气:“不必了,下官交代。”

他自衣襟内掏出一张密函递给徐宴之。

徐宴之接过未看,问道:“你和俞尚书本就是一个道上的人,他拿你的独女要挟,你才会附庸他的门下,错谁都会犯,只是这后果赵知府能否承担得起自己怕是从未想过。俞尚书乃前朝开疆功臣,重罪能轻,轻罪能免,陛下绝不会忍心下杀手,而你就不同了。”

自然不同,无门第无功勋,仅仅是一方城池中的小县官。

赵延布衣出身,家中长辈对他寄予厚望,虽中了进士却没贵人相助,来了平秋任职至今,资业平平,已无升官之望。

赵延苦叹道:“少卿大人不必循循善诱,下官自知不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但从未包藏祸心,俸禄能养活一家老小也知足了,只是难扛重压。齐先生有句话对下官感触很深,各家把门第看的重,但一国之中哪处都是如臂使指,没有小集焉能成大。俞尚书愿放过家女,下官满心欢喜,可踏上此路便再无回头日了。”

徐宴之眸光冰凉,即便发丝浸在日光下也如裹上寒霜般凌寒。

他脸色微有怫然:“四皇子养兵要与太子谋储君位,俞尚书一直崇信先皇强兵之治,唯恐天下不乱,你若不曾包藏祸心,为何会与他们为伍,苦极凶极都不过是掩藏假心的借口罢了,难舍唾手可得的报偿。”

“少卿大人确有道理,为官者不是图名便是谋利。”

赵延下了马车,招呼衙役打道回府。

“四皇子起兵谋反虽是忤逆,少卿大人站了太子殿下的队,自然不会去看四皇子的德行。”

周围百姓见者避行,徐宴之与赵延同道,苏祁和奉均跟在其后。

“自十一皇子继储君之位后,四皇子被封为晋川王,晋川是何地,寸草不生半片荒漠,朝廷鲜少伸手管制,全权是四皇子一手监察兴修水利,朝中官员半数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而四皇子亦是心向先帝以武治世。”

四人随之一路去往了府衙,待茶尽,多说了些客套话。苏祁同奉均去捉拿潜逃在平秋躲避风头的贪官污吏,以及……

两人一脚跨入了平秋王氏的大门。

府邸内的下人四散奔逃,个个惶恐,有武丁执棍欲上前治乱,见着来人后棍棒落地,声声闷重,纷纷跪地求饶。

苏祁望了眼院内,已然快被搬空了,他问道:“王灏人呢。”

“后,后院小门,老爷,老爷携家眷逃了……”

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一个武丁脖子上:“一口气说完,别让我问,你才答。”

“是是,马车在宅子后门,老爷没说要去哪儿,但看方向应当是要南下。小人什么都说了,请大人放小人一条……”

苏祁握刀的手一紧,刀身冷气森森,映照出武丁因恐发白的脸。未等他将求饶的话说完,武丁痛吟一声,轰然倒地。

两人接连挥刀将府上余留下来的人尽数斩尽,一个能呼吸的活口都不曾留下。

自口颈处流出猩红的血,漫下石阶,顺着地隙涌向庭院中的小池中,顷刻间血水相融。

这时天上响过一道闷雷,苏祁脸色一变,将刀上的血在衣裳上抹净后,同奉均说:“检查过了罢,是否还有活口?”

“回副使,已全部除净。”

“快去追马车,他们不会走官道出城,附近肯定有偏道,我们往南去。过会儿要是下雨就糟糕了,路上的车印会被雨水掩埋。”

“是。”

两人自正门上马,绕到后门,在地上寻车轨的踪迹。

苏祁紧拉缰绳,视线顺着土路一直望向西南处:“走,往这边。”

两人策马扬鞭一路随浅痕出了平秋。

自苏祁和奉均走后一个时辰,徐宴之还在与赵延谈论这次修坝事故该如何处理。

赵延端起酒盏来他身边:“听闻少卿大人是殿前状元,实在是年少有为又洞隐烛微,这次劳烦少卿大人亲自前来视察情况,下官敬大人一杯,以表感激之情。”

“不必了,我不胜酒力,先前在宫中宴席上就从未饮过酒。”

徐宴之穿了身玄色直襟云纹缎制的圆领袍,坐着堂中,如阎王身边的黑无常范无救,可却不似传说中矮胖面黑的相貌,恰之相反。

拿不拿人命是一事,能将赵延送往都察院才是真。

徐宴之看了他一眼,前面桌上的东西他一口未动。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自来前他就觉察这赵延眼神闪躲,行为有异,但又一时猜不出什么。

赵延袖中藏了亮刃,可见着眼前人高出他近两个头的身量,心里生出退缩。

他不多推让,将酒杯搁在桌上。

“对了,少卿大人为何要寻齐先生?”

“有事想问。”

一语毕,再度陷入沉寂。

过了半晌,赵延说道:“齐先生好似不在平秋了。”

徐宴之看向他,手中一直握着茶盏,眼神不咸不淡:“自你说谎开始,我就知道了。”

他将在温苑秋那,取来验毒的药粉,蘸了一点在指尖,搁在茶盏边缘轻磕两下,眼见一两点粉末入了茶水中,浅青茶汤逐渐变深。

他凝神静静看着,心中有了定夺。

他自腰封处抽出一把精巧刀刃藏于手中。

两人皆有展露锋芒之心,但徐宴之比他更为笃定,自赵延转身归座时,长腿一跨,刀刃显露,屈肘抵至他咽喉。

身后有影,脖颈处冰凉刺痛,赵延猛然一惊:“少,少卿大人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赵延不小心将袖中藏刃抖落,咣当一声,在府衙大堂内格外响亮。

徐宴之不需往下看是何物,眼眸骤暗几分,手中利刃抵的越近。

“赵知府想做这乱党中的一份子,还真不少费心思,自小被父母养成的好礼教如今要被自己亲手摒弃,心里是何滋味?”

“少卿大人是何意?”

徐宴之未答他的话,自顾自的说:“茶水无毒,投了迷香,这味道我在齐闻山的画作上闻到过,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需不需要去府衙的暗室里一探究竟?你几次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数次都看向后堂,后堂内有什么,可藏了什么人?”

赵延猛然一惊,身子抖了一下,颤颤的有些站不稳。

徐宴之借身量差异,轻松将人制服在地,复寻来麻绳将人绕几圈的捆上。

他拿着绳结一端,拉着人去往后堂。

“齐闻山被你藏哪了?”

徐宴之将后院的石墙都摸了个遍,愣是没发现什么暗格机关,脚踩着几块色彩不同的地砖也纹丝不动。

“少卿大人听下官说,这,这当真不是下官的意图,下官也是受人胁迫,不得不从,下官身份低微在他们手里还不如蝼蚁命贵。”

“他们?”徐宴之的手腕挽着绳,绕在手掌中,施力一拉将人拉了到了身边来:“知府说的他们,是工部侍郎王灏还是骠骑将军武晋?”

赵延脸上净是难言的愁色:“下官知道苏大人来平秋是为了何事,下官只知是旧仇旧怨,乃与前临川王爷有关,下官确实授命囚禁了齐闻山,为何囚禁也是因齐先生的来头。”

赵延生了张老实人的脸,面容轮廓方正瞧着敦厚实在,为人更是如此,徐宴之问什么他便也答什么,颇有知无不言的味道。

徐宴之打量着他的神情:“下药这事我倒能既往不咎,你边带我去见齐闻山,边同我说此事的因。你若老实说,俞尚书那边我也好想法子给你一个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