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昭通殿前等了许久,愣是没看到有人出来,她顺着官道走,打算碰碰运气。
拐到昭通殿后的转角,只见宫人不见其他官员,她随手拦下一人问道:“你们是从昭通殿出来的,可有见到临川王爷?”
那阉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屈身行礼:“回郡主的话,临川王早就下朝走了,现在昭通殿内没有官员。”
她有些沮丧,这皇宫这么大,能跑哪去呢?总不能去东宫了吧。
她又往东边去了,没想到在半路上能碰见谢关宁。
“谢大人?你这是刚从东宫出来?”
“嗯,陪皇上和太子殿下,下下棋,谈了一些事情。”
听着她的称谓,谢关宁有些不习惯,笑的有些局促:“郡主怎么蒙着个面纱?最近草木茂盛,是不是宫里有虫子,刚巧有人往谢府上送了一些驱虫草,明日在下给郡主送来,找人种下就能驱掉院中的虫子了。”
她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起了一些小疙瘩,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倒是你怎么脸色看着这么惨白,可别因为公务繁忙熬坏了身体,前些日子我听说礼部就有一个官员因为事务太多太杂操心过度,上朝的时候忽然晕倒,你注意些身体吧。”
谢关宁眸中似有光晕凝结,略带些疲倦的脸上扬起笑脸:“鲜少有人关怀在下的身体,在下谨听郡主劝告,等手头上的事解决了就好生歇息。”
温苑秋点了点头,旋即就蹙眉焦灼了起来:“对了,谢大人看见我兄长了吗?我找了他一圈了,半路碰到苏大人,他说我兄长没有出宫,但是哪里都没有看见人。”
她语速急促,看着焦急的很。
“在下也只在昭通殿跟临川王爷碰了个面,后面就不知道王爷去哪了,郡主这么着急找王爷是出了什么事吗?在下要是可以帮郡主解决,也可以唤在下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还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为好,她草草搪塞过去。
正欲折转而返,想着等等再去堵自家兄长吧,这人神出鬼没的她一时间摸不着他的行踪。
谢关宁年岁尚轻,细看相貌略有些稚,身上朱红色厚重的官服,跟他有些不相称,她看了许久才适应,端详着看一下子让她想起来话本子里的少年官员,意气风发的姿态。
男子眉眼带笑,如朝阳般璀璨。
“对了,昨日又寻到一个新鲜东西,想给郡主送去的,想着郡主肯定喜欢。”
看他神秘兮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是什么?”
“那郡主在这等在下一会,在下把它落在东宫里了。”
说着,谢关宁就步履匆匆的转身往东宫去了,脚步轻盈,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百无聊赖,望着高墙宫阙上落下的飞鸟,抖抖羽翼,鸣啼几声。随后振翅飞入碧空之上,她看的出神,一时间觉得自己才是池中笼鸟,但她今年仲夏时就该回王府上了,明明及笄礼去年就过了,还要在宫里待上半年。
她也不是不愿意待在宫里,帝后二人待她好,贵妃也是个有趣的人,自从她上次做了糯米团子后,江澜就常来她这里找她闲聊,熟络后她觉得贵妃的性子跟自家娘亲如出一辙,皆是洒脱随性。
但对温霁芊,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没有做伤害温霁芊的事情,有好点的东西也会分给她,她对自己的敌意可是一点不减,反而越来越重。
对她好的人她都会回报,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不想计较,这要是计较起来,谁都不得安宁,得不偿失。毕竟从小跟徐宴之这样性子的人一起长大,她也不喜跟人交恶,不喜欢她的话,那她就离那人远点,避免起冲突。
但她还是介怀,那是自己的堂姐啊。
她思绪万千,化作一声叹息。
远处宫墙间夹角处,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凝神细听,那声音好熟悉,又沉又厚重,还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
她抬步往那边走,失去宫墙遮挡,不远处的人映入眼帘,玄黑的衣袍,高大壮硕的身形,只看背影就知道。
“兄长!!你怎么在这啊?”
闻声,他侧身转头,被他遮挡住的人也落入了她的眼里。
是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人,那人头压的极低,宽大宦官衣袍衬得那人身形纤细如一根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珍珠色。
他似乎是在和那宦官说话,但待她靠近,那宦官便转身匆匆的走了。
“怎么不在宫里待着,跑来东宫这边干什么?”
他语气有些冷硬,不复当时那般柔和。
“我来找你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跟你说来着,找了一圈也问了一圈,都不知道你去哪了,刚刚那是谁啊?”
她侧头往他身后瞧,那宦官早已走的没了踪影。
“一个太监而已,找他问了一点事,有什么想跟哥哥说,现在不妨说了,哥哥一会就要出宫去大理寺瞧瞧。”
她扫视四周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确认后她凑到他跟前,定定的看着他:“我以前看阿禄手臂上有一个虎头,是什么身份的象征吗?”
那个虎头,还是她偷偷看阿禄打赤膊练武时见到的,深绿色的十分扎眼。
温深时面色一沉:“你何时见过他手臂上的虎头?怎么见到的?你一个女儿家,男人脱衣服你也敢偷看!”
她被一连串的询问,弄的哑口无言,自家哥哥扣字眼的能力与日俱增,她都没有去细想话里有什么漏洞。
她有些赧然,讪笑着道:“兄长,这不是重点,你快告诉我那是不是跟他的身份有关系。”
他扬眉:“阿禄是什么身份?”
“你问我做什么?阿禄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虎头是什么东西啊,你快告诉我,别跟我卖关子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旋即正色道:“阿禄是伽玛国王爵之子,因为是次子所以王爵待他不好,后来他不顾后果将我从牢狱中救出来,我们一直待在他自己造的地下室里,现在将他带回来也算是救了他 ,不然伽玛王储之争,只会波及到他,让他失去性命。至于你说的,他左臂上的虎头,就是王爵之子身份的象征,怎么了?就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非要找哥哥问问。”
“不是这个,只是今日见到飞雪扬手打我的时候,我看到她小臂上有一个类似的图案,不过我看着不太像虎头。”
闻言,温深时脸色一凝,眉头紧蹙:“你可瞧仔细了?到底是什么?”
温苑秋正思忖,他忽然发话:“想不起来算了,我去牢中瞧瞧。”
她跟着他去了牢中,里面阴气阵阵,令她浑身发冷,越往里走潮湿的气息越重,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前面人忽然站住脚,解开外衬披在她身上,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她刚想开口感谢他,但他似乎心里正想事,脸上略有些凝重,她眼力见好,旋即就闭上嘴不搭话。
“参见临川王。”
狱卒见人来了,连忙行礼。
“今日送来的那个女人关在哪里?”
“哦,属下带王爷去。”
被狱卒领着,两人一直往幽暗的牢房里去,牢房里有窗但很小,尺寸之处,光都透不进来多少。
“这里就是了。”
他挥手让狱卒下去,上前敲了敲牢房的门。
地上躺着的女人穿着一身灰白的囚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
他又叫来狱卒开门,狱卒怕犯人伤人,但看温深时阴沉的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将钥匙给他了。
他将门打开,命温苑秋站在外面等着,她只能趴着门缝看。
他走上前踢了两脚趴在地上的女人,结果触足是僵硬的,他脸色微变,半蹲下身将飞雪扯起,翻过去身。
只见飞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唇角还有隐隐血迹,脸上那个掌印是温深时打的,红艳艳的在她惨白的脸上还算有些生气。
“死了。”
温深时语气不咸不淡,他扒开飞雪紧攥在手里的小瓶子,拿在手里瞧。
见自家兄长闻了半天,脸上愁色依旧不下,她过去伸手要来,凑到鼻前一嗅,立马心里就有了答案。
她重新将瓶子递还给他:“是夹竹桃的汁液,宫里只有太后娘娘那里种了几棵夹竹桃,中毒者会呕吐腹痛,严重的就会致死。”
“本王派人将她送进来的时候搜过身,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转身出去找来狱卒,询问道:“可有人来看过她。”
狱卒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尸,吓了一跳:“她……她死了??”
两人皆是不语,狱卒有些手足无措:“有一个人,送她来的人走后,有一个宫女拿着一个令牌来,说是给她送一些吃的,属下也没有多想就放人进来了。”
“待了多久?”
狱卒想了一会道:“嘶……当时刚好到午饭饭点,属下吃完饭她才走。”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狱卒自知再待着也不好,欠身出去了。
温深时掀起飞雪双臂上的衣袖,只见右臂上血肉模糊,隐隐只能看到小臂中间那个印记的一个小角,阿禄为绿色,而这是纹路发紫。
温深时收回手,轻嗤一声:“掩耳盗铃,简直蠢的令人发笑。看来是有人刻意销毁,是不想让人知晓她的身份。”
“看脸也知道是哪国的人?或许是我朝中从未来过外邦人,我只能瞧出阿禄与我们有所不同,而她,而她我是当真瞧不出差别。仅是书典中记载,漠上三国的人个个身强力壮力大如牛,我不仔细看,我还真分辨不出来他跟我们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你还看书?”温深时带着疑惑的目光偏头看着自家妹妹,为来得及等人答复又忽而折转了话题:“其实徐宴之也不是迁泽温的人,我们这多数是汉人而他并非纯汉人血脉。起先的徐家人是云芮西域的少数民族,后因族中秘术占卜得了贵人青眼,便举族迁移至此。”
“好像确实如兄长所言,我在宫里见到的人都十分亲和,样子也多温润瞧着就亲切,而瞧着徐宴之就总觉他遇谁都疏,我若不识他,我定不会乐意与他说话。起先我还以为是他性格使然,原来是因为相貌的缘故。”
温深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柔和:“这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你不知道也好,探寻下去并无意义。徐宴之确实与我们差别不大,因他祖母和母亲是迁泽温的人,血脉调和之下他便也生了我们族的特性。”
两人出了牢房,她可算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看着天边渐渐泛起橙红,她恍然发现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先行一步,边往东宫那边跑边回头扯着嗓子跟温深时说话:“兄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急冲冲的往东宫前的官道上跑,离得近了,眼前那抹朱红竟然还在,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实在是跑不动了,她一直往谢关宁那边走。
谢关宁侧着身,兀自站在巷口处,风口处北风烈烈,吹起他朱红的官袍,翻飞着如天边的红云。
远远看着,谢关宁站在那就像是一个细条条的红糖糍糕一样,身材细匀又清瘦,但迎着风站在夕阳下,添了丝羸弱的柔美感。
只有徐宴之和阿禄,鼻梁和眉骨是她所见中极突出的,也难怪她小时候即便再调皮也很听他的话,只要板着脸冷眼一瞧她,她就乖乖就范,不吵也不闹了。
谢关宁怀里抱着一团东西,他瞧见人来,瞬间眉眼弯作新月状又是笑了:“郡主?在下还以为你被王爷带走了不来了呢。若再不来了,在下便是要改了主意去居安宫里寻人了。”
“我跟我兄长去了个地方差点就要忘记了,实在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摇头:“不碍事,郡主还能抽空想起在下就行,其实等的也不算太久,在下还是等得起,再晚些也可以。”
他掀开衣袖,怀里是一只通体金黄色的小狗,皮毛像是浸染过棕油一般。见到她往前凑,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往谢关宁怀里钻。
她心里喜欢的紧,巴巴看着谢关宁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她伸手欲摸上去,又停了下来看着谢关宁:“我能摸摸吗?”
谢关宁瞧着她杏眸亮晶晶的,像是包揽了天边星光,瞧得他心尖一软。
他将小狗往她怀里放:“这本来就是在下寻来要送给郡主的,郡主喜欢的话那便是最好了。它还没有名字不如还是郡主起吧。”
她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小家伙趴在她怀里,拼命的舔她的手,黑曜石一眼的眼珠,瞧得她心都要化了,她自小就喜欢这些,养过小鸡和小鸭,但是后来长大了不可爱了,她就将它们都放生了。
“好可爱啊,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他眉眼弯弯,心情十分愉悦:“误打误撞而已,郡主喜欢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在下,在下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都能给郡主带来。”
她忽然想起,宫中还有闹闹呢。
“我记得书上说,猫狗生性不合,容易打架,一起养的话真的可以吗?”
“当然,闹闹脾气好也懒惰,肯定不会出现猫狗大战的局面,郡主放心养就好。”
她喜滋滋的,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天色有些晚,郡主先回宫里去吧,在下也该回府了,在下不方便去后宫,所以没办法送郡主回去。”
他伸手轻轻掸掉她肩头不知在哪蹭的灰尘,旋即就收回了手,与她拜别。
她回宫后,已暮色四合。
槐木醒了,在院里来回转,看来是在等她回来。
见到她后,槐木急切的迎了上去:“郡主,今日奴婢让您受了委屈,奴婢该死……”
说着说着,槐木就哭了,泪眼汪汪的。
“好了,你们本就是我从王府带进宫的,要说错也有我的一份。往后不必觉得愧疚,你们既然选择跟着我,我自然要护着你们,错不在你们,只是这宫里不适合我们罢了,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仲夏就可以回府上去了。哀悼桂木之余,也要将自己活好才是。”
她没在等槐木说话,塞给她一个手帕就越过她走了。
越是说起桂木,她心里那份难过又被重新勾了出来,她怎么会不觉得愧疚,但因果有道,桂木刚直的性子确实在宫里会吃大亏,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要了桂木的命。
她开智还算早,什么都懂,想的也多,今日桂木的死和她在飞雪身上看到的印记,令她迟迟无法入眠。
现在是戌时,本来平日没什么事情的话,她这个点早该睡了,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坐起来几次了,怎么都睡不着。
她索性穿上衣服,打算出宫去大理寺找徐宴之问问,反正离得也不远。
这件事上的疑问像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出来她实在坐立难安。
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手里拿着温宏哲给的牌子一路出了皇城。
徐宴之沐浴完,随意穿着件内衬就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衣裳的前襟都未整理好,露出整个脖颈和半片胸膛,腰间束带也是松松垮垮的。
方回看他一点不怕冷的样子,拿来外衣给他披上,就开始唠叨:“少卿大人多穿点吧,刚沐浴完确实不觉得冷,但要是一直这样,明早起来就要头疼不止了,还有可能染上风寒。
徐宴之目不斜视自己写自己的,方回像个老妈子一样,将他前襟的衣裳拉紧,又将束带给他重新弄了一下。
“麻烦你了,方才没有注意,不过你这般会照顾人,应该早就有孩子了吧。”
方回刚好将束带系好,收回的手突然一顿,他扬唇一笑,有些干巴巴的,看着略有些尴尬:“属下去年才成的亲,刚巧又挤上升官的时候,本来一月就能回去一次,现在两月才回一次,哪有功夫要孩子,虽然属下都二十六了,但家中夫人说不着急,等属下忙的差不多了再说。”
徐宴之看了他一眼,笑道:“看你每日将我当个孩童一样照顾,吃饭穿衣都要帮,还以为你早已有了孩子,看来这回是我猜错了。”
方回不禁莞尔:“这是属下应该的,而且大理寺内本就没什么事情做,大小事务都有寺务做,属下只需要帮助您一个就行,而且属下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叫我停一会就难受。”
这样的人倒是让他觉得稀奇,大多人都不想做事,想要一劳永逸,他这个下属倒好,闲不住,只想不休息多找活做。
今早他查案子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他这边写案文,方回帮他整理盘点。
这时,一道叩门声打破沉寂,门外寺务有些气喘,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少卿大人,外面有个姑娘找您,是上回来的那位。”
寺务自然不知道那是郡主。
方回比徐宴之还激动,眉飞色舞的,唾沫星子都四处乱飞:“嚯!郡主挑着时间来找您,铁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肯定是天大的事情!”
徐宴之飞快起身,路过他身边时带了一阵风,刮在他脸上。
“少卿大人不是说今日跑了一天腿酸脚软了吗,怎么现在跑这么快。”
方回笑的贱兮兮,故意扯着嗓子拖着腔调,调侃他。
他步履稳健,一点也不像疲累的人。
待他将人领过来,方回跟温苑秋打了招呼就屁颠屁颠的走了,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去了。
门关上后,温苑秋就将今日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
她没带面纱,脸上消了肿,但还很红,斑斑血点,像是皮下的血管破了。
他将她揽进怀里,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面颊:“还痛不痛?”
她摇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痛了,我自己弄的药比太医院弄的药,效果好多了。”
“哦,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今日去帮一个商贾解决了一点事情,我看到他那有本藏书,就给郡主要来了。”
他起身去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在她身边坐下后递给她。
她翻着看了一会,眼眸蓦然睁大“这是……异国医典?!”
她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郡主喜欢吗?”
她将书抱在怀里,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最喜欢你了。”
徐宴之揽住她,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坐,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
“郡主方才说的那个纹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狞猫而不是阿禄手臂上的虎头,狞猫是兰乑国人的图纹,生下来足月后,就要用烙铁烙一个印子,然后刷上不脱色的油墨,以表身份。如王爷所说,阿禄的身份是王爵之子,兰乑国同在沙漠地带,自然这一点也是相同的,太后身边的婢女是兰乑国的,在兰乑身份肯定不低。”
她拧着眉,一脸吃惊,她记得那日偷听温深时跟阿禄说话,温深时要去的就是与兰乑国征战的边界,其战赢了,但温深时身上的伤也不轻。
见她随手翻书,没再说话。他就圈着她,伏在案上写案文。
她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细细的瞧,确实发现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郡主这么盯着我看,是想要图谋不轨吗?”
她看的出神,没发现徐宴之正笑眼盈盈的看着她。她赶紧收回目光,将头埋的极低,手里的书放在自己腿上,胡乱翻了一通。
见他没在继续逗她,她忽然问道:“你不是迁泽温的人吗?”
他明显一顿,手扶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脑袋再往下低,今晚上郡主的脖子就要断在我这了,后颈不痛吗?”
说着,他左手给她捏后颈,右手颠了一下笔,搁在砚台旁的笔架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给她捏肩膀。
“你在哪学的?什么时候还会给人捏肩了?”
“郡主觉得舒服吗?”
“舒服。”
他忽然贴近,气息泼洒在她的后颈处:“那郡主考虑考虑赏我一口?”
“赏一口?行,我赶明给你做些你喜欢的栗子糕,我跟堂姐学了点新样式的,要几口有几口。”
她叉着腰,挺着脊背看着骄傲极了。但她不知,此一口非她口中说的那一口。
那个话题也被他不留痕迹的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