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宴之起来时,发现窗子是开着的,窗棱上塞了个东西,他伸手将那团东西取下,摊开来看里面的内容:我叫拾一,是莱掖谷的人,我知晓你身上也有血脉,昨日的事情我替我大哥向你道歉,他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我尽力会拉住他不让他找你的麻烦,如果你今日有空,请来临川北城桃杏院内,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徐宴之将手中的信笺放在桌上,然后开窗查看,扫视一圈后在屋外的墙上发现几个小脚印,脚印很浅,应该是个个头不高的小孩。
他将窗户关上,尚且不知这是否是请君入瓮,反觉得有些可笑,这拙劣方法,莫名其妙。
“阿诩。”门外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和一道清甜声:“我来给你送东西。”
徐宴之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他套好衣服才去开门,但闻这个忽如其来的称谓,他反是在开门后笑言:“怎忽然这么唤我,奇怪,平时郡主不管喜怒哀,全是直呼我姓名。”
“亲切,你若不喜欢,我便换一个,叫阿宴,但像个女子名,总不能叫之之,阿之吧,不好听,你爹娘给你取表字不就是让人唤的嘛。”
“成,随你,郡主喜欢如何唤都好。”徐宴之含笑,伸手捏她的脸:“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给我送东西来了,可是旁人都没有份,还是单给我来送?”
“……”温苑秋白了他一眼:“是是是,我全府上上下下全送完了,就差你了,我把你搁在最后面,因是我一时没想起你,早把你忘的干净。”
温苑秋哼了声,偏头不看他。
徐宴之失笑,引着人进屋坐。
他屋内简素,又常伴着丝丝清香,温苑秋常出入他的屋子都没发现源头在哪处。
“你为何这么香?”温苑秋将手中东西搁下,凑到他身旁轻嗅一下:“以前就想问你了,但也没见你点过香炉,是何物,速速拿出来给本大王瞧瞧。”
徐宴之眨了眨眼,装模作样的抬起袖口闻了闻:“并无郡主所说的香气,是郡主的错觉罢。”
温苑秋没理他,突然双眉一颦说道:“你病了?怎么还有股药味。”
相当灵的鼻子,徐宴之唇角落平。
他早焚香欲盖住屋内的草药味,自觉散的差不多了,可还是被她闻出来了。
正当她欲伸手时,徐宴之忽握住她的手,眉眼带笑的:“郡主怎可对我上下其手?实在不妥,郡主若实在思我念我,我们可往后再议。”
他用在苏祁那学来的,街楼巷口的轻浮之法,对温苑秋用百试不爽,她次次都能嫌恶般的瞪他好几眼。
温苑秋脸颊处微微泛起红,连忙抽回手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想。”
“是吗?”徐宴之佯装失望的,坐到她身边:“言归正传罢,郡主来是要送我什么?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
被他一阵捣乱,温苑秋差些忘了正经事,她打开食盒,将蒸屉端出:“你生辰是八月初,现在都十月份了,我以往也没心思送什么给你,常是你送我,但现在过生辰有算晚,我补给你可好?”
温苑秋同他说完,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回话,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发什么呆,我方才说的你可听见了?到底好不好?”
他忽然喃喃,眸中的光忽变:“想尝尝是何味道。”
温苑秋拿出个栗子糕塞给他:“那你尝尝看,你喜欢的我做的可好吃?若是不行我去锦什斋偷师学艺去,以我在五堂姐那练出来的功底,一定能学会。”
徐宴之依旧默着不说话。
温苑秋又从怀里拿荷包递给他:“我女红极差,但你先用着,反正你也不爱出门,上面绣的鱼,虽然不太像,你知道我的画工也很差,绣能绣出个囫囵花出来就不错了。”
徐宴之心中一喜,他伸双手接过,点头应道:“确实差了些,但我不嫌弃,再差的东西,郡主能送给我,我便高兴。”
“我还让宫中匠人做了个玉坠,你的生肖卯兔,上面刻了兔,栩栩若生,徐徐如淮诩。”
少女说到这笑脸渐盛。
徐宴之闻言忽笑,而后挑起她的下巴:“但我可不似兔子,偶时可是会吃人的,郡主可要小心些。”
“不相信。”温苑秋摇头,离他近了些,低声道:“与我兄长相比,你温柔了许多,若是小时候是我兄长带我,只怕是要走偏,舞刀弄棒将成我的强项。”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徐宴之扬起眉梢:“以往说我唬吓你,郡主可没少埋怨我,现如今与王爷做比对,反是给我镀金了。”
温苑秋颇为心虚的讪笑道:“你好,你最好,人外有人,还是眼前的旁人比不得,都是我的错。”
徐宴之将近在咫尺的人捞进怀里,他本就力量大,单手捞起人轻而易举。
“你作甚?”
她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自身后的人将头搁在她肩膀处时,话全梗塞在喉。
“许久未抱一抱郡主了,抱一下以表感谢。”
温苑秋挣扎无果,问道:“你没长嘴?”
不会说话?这一句尚未说完,她的脸忽被掰过,徐宴之在她唇边轻吻:“长了,现在用也不迟。”
温苑秋:“……”
小半个时辰后,温苑秋低着头,走路奇快,到半道撞上了个人,梆硬的一下,撞的她差点掉出眼泪来。
“淼淼这是刚睡醒?怎么走路还不看道呢?”温深时将她扶稳当了,问道。
温深时的胸口硬的跟石头似的,撞的她疼的要命。
见她不说话,温深时连忙问道:“可是撞疼你了?给本王看看。”
这一瞧不要紧,温苑秋忽觉鼻子温热湿漉。
她流鼻血了。
温深时一惊,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捂住鼻子:“怎这么娇气啊,撞一下还能撞出血,平时别学徐宴之,多跟本王出去走走,身子这么差。”
这边,徐宴之也跑出来了,他拉起温苑秋的手就带她去找水洗。
“王爷先去忙,我带郡主去洗一下就好。”
温深时有些焦灼,但确实有事在身只得同温苑秋道歉:“等本王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温苑秋捂住鼻子也没抬头,徐宴之引着她去洗了洗,又将帕子洗洗递给她:“郡主这是上火了,最近少吃些油腻干燥的东西,多喝点水。”
她回来这两天,天天喝粥吃馒头,辛辣的她也不爱沾,怎么会上火呢?
见她不说话,徐宴之半弯着要查看:“给我看看,还流血吗?”
温苑秋放下手中的帕子,抬头看他,一双杏眸水光涟漪的,他扬唇笑道:“王爷身板硬的似石板,郡主往上撞是不要命了?”
她抬手捶了他一记:“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老是逗我,下回我再不信你的鬼话。”
“成,都是我的错。”徐宴之拿着湿帕子给她擦泪:“小时候就是个娇气鬼,长大了也不差,在宫里越养越娇气。”
他轻轻扒了一下她的衣领,温苑秋脖颈处点点红梅,像一地白雪上落了一朵红花。
“还看,起开你的手,让我回去换身衣裳,若被兄长瞧见了,他生气谁受的住。”温苑秋愤愤,一把将人推开,兀自朝自己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