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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24章 凉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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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礼中将人领去后堂,后堂一排排白布,四周也挂着吊唁用的白绫,整个后堂成了停尸房。

苏祁只觉得身上发冷,他握着刀凑到徐宴之身旁小声说道:“这青天大白日的,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说完他还轻轻的抖了一下。

“为何让这些尸体暴晒在日光下,只会让尸体腐烂的更快,到时再想在他们身上找证据,可就难了。”

徐宴之突然发话,一旁的官员纷纷看向他。

盖白布的仵作看了他一眼,而后发现确实是他的疏漏,连忙说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这就去办。”

君礼中便命人去搭了小棚子,弄了一个简陋的停尸房。

君礼中眯着眼看着徐宴之,眼中有一丝狡猾的光:“苏大人的友人,似乎并不是来监察案子的,不知会不会查案?”君礼中在官场周游几十年,看人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打徐宴之进门起君礼中就瞧着他沉稳冷静的很。况且,被锦衣卫带着来那当然不会只站旁边看那么简单。

苏祁没答,眼睛一直看着徐宴之,像是给君礼中示意听他说话。

徐宴之冲君礼中拱手行礼说道:“小民略懂皮毛,但只是常看案文并未实践过。”

君礼中伸手摸了摸胡须,笑呵呵的:“那便交给你调查如何?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一定会协助帮忙。”

“那君大人的俸禄,也给他如何?”苏祁冷着眼瞧了一眼君礼中。

这老东西又想偷懒,平日里的案子常常丢给大理寺丞们去处理,每次一派他出来查案子,要么是推三阻四要么就是到地方了简简单单查探一下,写个案宗就递上去了。

也难怪君礼中在少卿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几年,像他这般样子不给降职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皇上看了他写的案宗都气不打一处来,重点的没写因为压根就没去查,坐着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天天乐的清闲。

君礼中笑容微滞,然后赶紧摇头说道:“苏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有您在一边监察下官哪里敢偷懒。”说完,君礼中赶紧闭上嘴。

说漏嘴了。

官员用袖袍掩住脸偷笑,这明摆就是君礼中不打自招了。

苏祁抬高了些音量:“那君大人还不快办?皇上只给了半月时间,你们光抚恤百姓就用了五天时间。我可听说,明日太子会来,到时候你们如何交代?”

片刻,他们都散了去,徒留徐宴之与仵作留在后堂。

君礼中说要去鹿内山探查一下,说完便走了。

那几个官员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大用处。索性,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出口都排查了一遍,一切排查清楚,都写在案本上。

夜半,徐宴之坐在府衙堂中挑起烛火翻着案本,每一处他看一遍都会细想一次,等案本翻完了也没发现什么漏洞。

徐宴之拿着烛台去了后堂,掀开一块白布将人翻过去,查看死者身上的刀口,他凑近那伤口瞧眉头微微皱起。

“拿命来……拿命来……我死的好惨……”

夜半的穿堂风吹过,徐宴之在身后随意束起的墨发被风轻轻扬起,他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说话声,声音阴森森的,听着真的如鬼魅一般虚无空灵,但又听的真切。

徐宴之抬起手中的烛火往前方一照,苏祁的那张脸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惊手抖了下往后退了一步,灯盏中的蜡油滴了出来,滴落在死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苏祁见他的反应笑的开怀:“怎么刚刚听见鬼叫声也不怕,看见我就怕了?”

“长的可怕。”徐宴之垂下眼睑看着尸体上那一滴蜡油:“就知道是你在装神弄鬼。”

“你可真没劲。”苏祁寻了个位置坐下:“无趣的人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到死回望一声,还是无趣……”

徐宴之手里拿着剔骨刀扒开伤口,头也没抬:“你不是跟着君礼中去了鹿内山,这么快就回来了?”

君礼中已年近古稀,上山也没带旁人,苏祁怕他在山上遇险,等君礼中走后便偷偷跟上了,顺道看看能不能找一些线索回来。

苏祁说:“你瞧瞧这天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我不回来难道住山里头?”

徐宴之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在回苏祁的话,还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将剔骨刀放在桌子上,拿着烛台就往大堂走。

“你这收灯走人也不回个话。”苏祁赶紧站起来跟上他。“有什么发现?”

见徐宴之眉头紧锁一语不发的样子,想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点。他走到公堂书案前坐下,翻着君礼中给的案本。苏祁不好打搅他,便又寻了一个座位坐下了。

巳时将到一个家仆模样打扮的人站在堂前喊了一声:“两位大人。”然后走到大堂内:“王大人已在府上收拾好了两间房,并差小的来告知二位大人,说天色已晚两位大人今日在府上住下吧。”

苏祁今天跑的累的不行,再加上穿的太厚热的浑身要长痱子了,他准备站起来又抬头看了看徐宴之还端端的坐在那里,只得扬了扬手让那家仆先走。

苏祁走到案前跟徐宴之说:“要不先去王生府上休息吧,余下的事情等明天再处理,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应该够用。”

徐宴之翻了几页案本便熄了烛火,两人出了府衙,徐宴之依旧一语不发。苏祁用手肘戳了戳他问道:“怎么不说话?看案本看魔怔了。”

徐宴之面色有些凝重,他摇了摇头说道:“到王生府上再同你讲。”

一路上四周黑压压的一片,还好那个家仆他指了指路,然后留下了一盏行灯。他们二人走在官道上,官道上的路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去一样。府衙离王生府上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灯中的辣油都没烧多少。

刚走到门口王生便出来迎,他脸上带着歉意说道:“两位大人,寒舍简陋莫要嫌弃。”

苏祁打量了一下府邸狐疑道:“这不是你的宅子吧,知府县令住的可是陛下命人专设,规格大小都是相等的,你这宅子……”

王生憨厚的笑了笑:“因为凉州这次涝灾,许多百姓的屋子哪里扛得住洪水啊,活下来的百姓大多都没了房子,下官便把府邸腾了腾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住了。”

这个王生虽然成事不足,但确实能担的上一个地方的父母官。

王生又说:“这个府邸是十几年前下官给母亲买的,但是前几年下官的母亲去世了……所以就一直空着,今晨起来时就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反正能用上便是最好的。用不上的话,收拾一下也没什么大碍。”王生自顾自的说着,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笑脸。

徐宴之觉得他确实不太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更适合做一个坐贾行商的生意人或者做一个淳朴善良的耕作人。

进了房间,苏祁总算可以卸下一身沉重的包袱,端了一天的架子累的要命,他将飞鱼服脱了下来往床上一扔,瘫倒在床上。

“一会儿走的时候把你的衣服从我的床上带走。”徐宴之在水盆子里净手然后拿起门口挂着的帕子擦了擦手说道。

“好了知道了……快说吧,今天你有什么发现。”苏祁从床上弹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徐宴之。

徐宴之启唇说道:“那些死去的百姓身上的伤口我已经查验过了。伤口内发黑 是因为刀上有毒,但是伤口过浅也不是什么致命伤。”徐宴之顿了顿又说:“府衙的仵作说军士送来人时,死者衣裳是完好的穿在身上,但是伤口却是在脱了衣裳后才发现的。”

苏祁听完有些愣,徐宴之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徐宴之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封信折好塞进信笺中递给他,说:“我已写好案文,你差人送往君礼中那儿,只需要君大人誊抄一份新案文递交给皇上就行了。”

“这就结案了?”苏祁呆呆的伸手接过。

徐宴之先是摇头,而后解释道:“ 并不是结案,但这已经是两个案子了,这是第一个。”

他黑瞳幽暗似午夜空谷中的山精,森森寒冷,又亦似予若观火,微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