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的刀刃步步紧逼着侍卫的脖子,淡淡的说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死在本宫的刀下,本宫踏着你的尸体走进这冷宫,就算陛下知道了怪罪,本宫也一力承担着。”
“第二,你让开让本宫进去,本宫不会拦你去向陛下禀告本宫擅闯冷宫之事。”
颖妃多年不在旁人面前动刀枪了,以至于这些新入宫的侍卫都不知道当年颖妃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在邓奇的手下尚且能走够三个回合。
可现在,侍卫被那双寒如冰霜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忽的就领略了宫中一直盛传的颖妃娘娘的威名。
一条是死路,一条是生路。
即便他是个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那侍卫想也没想的,掉头便向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娘娘?”
大宫女的脚动了动,想要拦那侍卫可又想到刚才颖妃说的话,迈出去的步子生生的收了回来,询问的看向颖妃。
颖妃推开了冷宫的门,静静地说道:
“不用管他,我们进去吧!”
冷宫地处偏僻,阴暗潮湿,颖妃刚踏进去便感觉到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望着眼前残破到几乎不能住人的屋子,颖妃皱着眉头问信侯:
“娘娘住在何处?”
信侯急忙走到前头,领着人转去了另一处拐角。
皇帝对皇后还是有几分温情的,虽然将人送到了冷宫,却也给她安排了伺候她的宫女,也吩咐了人将她住的屋子好好的打扫了一番。
所以,皇后此时住的屋子倒还没有残破到无法遮蔽风雨,只是比起从前的凤仪宫来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颖妃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闭着双眸躺在床板上的皇后。
苍白的面色,没有血丝的双唇,单薄的身形,似乎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颖妃眸中弥漫出心疼的神色,从大宫女的手里接过带来的厚被褥盖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睡得很不安稳,几乎是颖妃的手刚刚碰到皇后,她便睁开了眼睛。
看向颖妃的眼睛木讷而又没有神采:
“落清?是你吗?”
皇后小心翼翼的问着,仿佛像是不忍心惊碎了这一场梦。
落清是颖妃的闺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唤过她了,颖妃一瞬间想到了当年还在潜邸里的时候她们姐妹两在一起日子了。
昔年温柔端庄的手帕交,如今成了冷宫里无人问津的皇后,颖妃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双手牢牢的攥住了皇后的手,张了张嘴却又被哽咽的泪意逼了回去,最后只流下两行泪来。
皇后也牢牢回握住了颖妃的手:
“落清,帮帮我!”
“我带了衣服和吃食,还有一些温和滋补的药材,我让我身边人和你的信侯去安置一下,待会先给你熬一碗药膳粥,你且先补补身子。”
颖妃拍了拍皇后有些激动的身子,尽可能放缓了声音温和的安抚着:
“你放心,我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有我在,必然不会再让你陷入这种吃不饱睡不暖的日子!”
“不,这些都治标不治本!”
皇后泪眼婆娑,握着颖妃的手不住的摇头:
“阿清,你要救我出去!梅昭仪,梅昭仪她们要害我!她们想要皇后之位,阿清你护得住我一次,未必能护住第二次!”
“阿清,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颖妃面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温和的朝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和娘娘说!”
“是!”
大宫女在那堆药材里面拣了一只年份尚浅的人参,带着信侯出去了。
颖妃见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皇后两个人,这才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皇后。
皇后被她看得面皮有些僵硬,疑惑的垂下目光避开了与她的对视:
“落清,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颖妃手上握着皇后的力气慢慢的松了下来,定定的看着皇后:
“娘娘,那日姜若瑶指认你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皇后一愣,复而又更紧的抓住了颖妃的手,声泪俱下:
“落清,你不相信我吗?”
“自然是相信的。”
颖妃眉头蹙起深深的折痕:
“可是,陛下身边的心腹,是不会被任何人收买的,姜若瑶还没有那个本事去动陛下的人!”
“是啊!陛下御下有方,他信任重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他!”
皇后扯起一个苦涩到极点的笑容:
“可是,若收买他的人本来就是陛下呢?”
“你什么意思?”
“我所承认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忌惮那些妃嫔娘家势大,他不得不给她们恩宠体面,可又不敢真的让她们诞下皇嗣,所以我才……”
皇后勉强的扯着嘴角的笑容。
“你……”
颖妃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理解的质问着皇后:
“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你曾经是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温和善良,端庄有礼,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
皇后深深地凝睇着颖妃的眸底: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爱他,所以可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毫不在意,可以对他的心意情绪变换置若罔闻。可是我爱他,我不忍心看他眉心紧锁,不忍心看他受人掣肘,不忍心让他江山动荡,所以我愿意为他去做那些事,所以我愿意为他背这些罪责。我可以跌落到尘埃里,只要他风光霁月,九五至尊就够了。”
颖妃皱着眉,深深地望着皇后眸中浓浓的爱意,最后还是不理解皇后的这一腔痴情: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任由李掠颜冒犯你皇后尊严多年,让你坐不稳皇后之位,甚至如今都护不住你入了冷宫,连一口热茶汤都喝不上!”
“不是的!不是的!”
皇后急急的为皇帝辩解道:
“他安排了人给我打扫干净了屋子,送了伺候的宫女在我身边侍奉,一开始送过来的饭食与从前我在凤仪宫里的一样,只是梅昭仪拿钱买通了他们,让他们折磨我而已!”
“是吗?”
颖妃看着破旧不堪的屋子,瞧着火炉里连根柴火都没有,觉得皇后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若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他亲自派过来的心腹什么人能收买他?什么人敢收买他?”
皇后讷讷无言,半晌才低声说道:
“阿清,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帮帮我吧!”
“好!”
颖妃心中对皇后所说的皇帝与她之间有感情再嗤之以鼻,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皇后在此处受苦:
“我会安排好你在这里的衣物膳食,也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情!”
“好,陛下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皇后紧紧的盯着颖妃,直到在她的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中又重新出现了希望的光亮。
“娘娘,陛下来了!”
大宫女急匆匆的赶进来,面色焦急的向颖妃禀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