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姜若瑶面上的笑容一僵,望着那个远远而来声势浩大的身影有些愣住了。
贞贵妃?
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因为脸上留了疤痕不愿见人吗?
姜若瑶的心里泛过一阵一阵的疑惑,眼见人就走到了眼前。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十一公主,愿你今日及笄之后,往事如意,顺遂事安。”
贞贵妃难得的对姜若瑶露出了好颜色,笑语盈盈的握住了她的胳膊,自自己的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羊脂暖玉的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是本宫送你的及笄礼。”
姜若瑶盯着贞贵妃那张蒙了一层月白色薄纱的脸有些发愣。
贞贵妃却眉眼一弯,脚下轻点,往殿内飘然而去:
“臣妾来迟,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身如柳枝,音似黄鹂。
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贞贵妃完全吸引了过去,颇为关切的问道:
“怎么出来了?朕不是叫人传话你不用来了吗?你脸上的伤还没好,不宜见风的。”
贞贵妃低头羞赧的一笑:
“臣妾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今日是十一公主的好日子,十一公主又是陛下最看重的公主,臣妾自然是要来的。”
说着说着,贞贵妃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含情带嗔的看向皇帝。
一张月白色的薄纱覆盖在面上,让人的目光悉数被放在她那双水盈盈仿若会说话的眸子上,其中情意流转如秋水:
“况且今日陛下是一定会出席的,臣妾……臣妾已经许久不见陛下了……”
贞贵妃这话说得皇帝有些心虚,他心里拿不准贞贵妃面上的伤势如何了,于是这几个月里一直没有去长春宫里去看她。
此刻见她如此含情似水的样子,往日里的柔情蜜意也被勾了上来,心里是既愧疚心虚又有些意动,便朝着她轻轻的招了招手:
“过来,让朕看看你。”
贞贵妃垂眸敛琚,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的裙摆,缓缓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蹲身行礼,伏在皇帝的膝盖处仰头轻轻的看着他:
“陛下……”
声音娇软,像是一汪春水在皇帝的心间一荡。
皇帝伸手想要去揭贞贵妃面上的那层薄纱,却被她轻轻偏过脑袋躲了过去:
“陛下,臣妾丑的很,不堪见人的。”
皇帝手指微微凝滞,似乎是在犹豫。
贞贵妃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发髻上的步摇轻轻的一荡,在半空中滑过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步摇上的流苏便勾住了耳边面纱的一角,轻轻的一动便扯下一角来。
薄纱滑落的瞬间,轻轻拂过皇帝伸出的手指的指尖,激起一阵酥痒。
指尖轻捻的瞬间,皇帝顺势便将贞贵妃脸上的那层薄纱揭了下来。
贞贵妃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去,轻轻的低呼了一声:
“陛下!”
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食指轻轻的捏住贞贵妃的下巴,轻轻的用力迫使贞贵妃抬起头来,语气低哄着:
“别动,让朕看看。”
贞贵妃就这样抬着头,垂着眸,将原本受过伤的脸暴露在皇帝的眼下。
皇帝眸色深深地看着贞贵妃的面颊,只见那原本受伤的地方正落上一朵月白色的梨花,梨花半朵瓣叶有卷有舒,像是偶然折服于美人而停留。
贞贵妃唇瓣轻抿,那半朵梨花便消失在了她的面颊,继而出现了一颗小小的梨涡。
贞贵妃原本是极美艳极妩媚的长相,如今这颗梨涡为她的面容生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气息,看着倒是清纯可人了不少。
皇帝瞧着瞧着,这眼中渐渐生出了痴迷之色。
直到贞贵妃长长的睫毛一扇,一颗晶莹如玉的泪珠滚落在皇帝的指尖,灼人的很,烫到了皇帝的心里。
贞贵妃轻轻挣脱了皇帝的食指,有些委屈的哽咽道:
“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皇帝心头一软,将人扶了起来,低声细语的哄着:
“是朕不好,朕这些日子事多且忙,有些冷落爱妃了,朕今晚就去看爱妃,好不好?”
贞贵妃强压下面上即刻就要浮现出来的喜色,眼风犹犹豫豫的落在还在宫门口迎来送往的梅昭仪和姜若瑶身上,唇齿含糊着说道:
“今日是十一公主的及笄礼,陛下应当去陪昭仪妹妹的,臣妾只怕十一殿下会吃心呢!”
皇帝眼睛落在贞贵妃的身上不肯挪开,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
“无妨,梅昭仪和小十一最体贴朕的心思,更何况你这脸上的伤本就是小十一失手造成的,合该她来给你赔礼道歉才是。”
竟然是只认下姜若瑶伤人的事情,却把贞贵妃有心以梅昭仪身世翻云覆雨的事实一笔揭开。
贞贵妃这才慢慢的笑开了,将脑袋轻轻的倚在了皇帝的膝盖上,满是依赖。
贞贵妃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美人颜色,这一笑更是勾魂夺魄。
这妲己老了,只怕也要逊她三分。
皇后端坐在皇帝的另一侧,低垂着眸子将这边的动静尽收眼底。
讥讽凉薄的扯出一个笑来,并不在意的挪开了目光,眸底华光流彩。
倒是颖妃瞧着贞贵妃这娇滴滴的狐媚子做派,不忿的撇了撇嘴,低低的骂了一句:
“妖媚!”
贞贵妃像是听见了,眸子轻轻的流转,竟然就将眼波落在了颖妃的身上,缓缓的展出一个笑容来。
饶是颖妃这样对贞贵妃不屑一顾到了极点的人,面对贞贵妃的笑容也被晃了眼睛,心中情不自禁的一动。
果然是掠尽天下颜色,贞贵妃成为了这场宴会的主席。
来的都是宫中有头脸有话语权的人物,见贞贵妃如此也不免感慨这贵妃娘娘若是后宫盛宠第一人,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亮相,便能勾得皇帝魂不守舍。
姜若瑶遥遥的看着龙椅上发生的一切,眉毛轻轻的拧了起来。
这贞贵妃的恩宠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梅昭仪顺着姜若瑶的目光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嫌恶的移开了目光。
可不知是不是姜若瑶的错觉,她恍似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鄙夷。
贞贵妃这边春风得意,手里拿着一杯酒来者不拒,很快便喝得醉醺醺的。
宴席进行到了,身为赞者的皇后娘娘刚把簪子插到姜若瑶的发间,忽然有人自人群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