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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月桂看着贞贵妃不停的往脸上抹药膏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不过,很快那丝快意便泯灭在了无波无澜的双眸中,如木头偶人一般的上前。

“娘娘,陛下今日去了绛玉宫。”

贞贵妃抚在面庞上的手指一顿,随即脸上出现咬牙切齿的厌恶感:

“贱人!都是贱人!”

贞贵妃猛的将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拂落在地上,一只只装着香粉的瓷瓶落在地上摔碎,奇异甜腻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寝殿中。

月桂看着滚落在脚边的一只金丝描花瓷瓶,唇边淡淡的掀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声音,颤抖着似乎有无尽的惶恐不安:

“娘娘,息怒!”

“息怒?”

贞贵妃站起来,狠狠掐住月桂的那张脸,原本美丽的眸子被愤怒和嫉妒所充斥:

“本宫这张脸被那个小贱人毁成了这个样子,她们母女却在外面过上了陛下恩宠的好日子,你叫本宫如何息怒?”

说着,贞贵妃那双手慢慢下移掐住了月桂的纤细柔弱的脖子,她双眸充血,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的狠狠用力。

月桂被掐的面上血红,气息渐弱得喘不上气来,双手无力的扑腾着,从喉咙里溢出一丝气音:

“娘……娘……饶命!”

可贞贵妃正是愤怒上头的时候,看着面前与姜若瑶眉眼间有些相似的月桂濒死求饶的样子,她反而更兴奋了,手上也更用了力气收紧。

月桂害怕了,她觉得贞贵妃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她。

又急又怕之时,月桂的手摸到了自己脚边的那只金丝描花瓷瓶,用尽手上的力气朝着门口砸过去。

那只瓶子砸在口边,发出了一声脆响。

这声音惊动了外头守着的岑嬷嬷,岑嬷嬷看着滚落在面前的一小片碎瓷,心知不好,急忙撩起层层珠帘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瞧见自家主子正掐着那小宫女的脖子,那小宫女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岑嬷嬷连忙上前,拉住了贞贵妃的手:

“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岑嬷嬷是贞贵妃自娘家带来的陪嫁嬷嬷,虽然不是自小照料她长大的,但这么多年相互扶持早就情谊深厚,在贞贵妃这里也是很有几分话语权的。

贞贵妃见了岑嬷嬷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可手指还是牢牢的攥着月桂的脖子:

“这小蹄子既然勾不住顾离的心,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让本宫出出气!”

岑嬷嬷连忙拉着贞贵妃的手止不住的劝:

“娘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小丫头一条贱命不值什么,可若是冲撞了娘娘的好运道就不好了!”

贞贵妃想到这几日皇帝虽然没有亲来,可皇帝身边的亲信辛庄却是时时过来,这才松了手:

“罢了,那就饶她一命!”

月桂得了片刻喘息,身子虚弱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低垂着的眸子闪过仇恨。

可月桂低着脑袋,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面上的神色。

岑嬷嬷掏出帕子来给贞贵妃擦了擦手指,扶着她坐在梳妆台旁边坐好。

岑嬷嬷低头扫了一眼还伏在地上的月桂,用脚尖轻轻的踢了她一脚:

“你这小丫头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地上的碎瓷片子收拾干净了!”

月桂连忙感激的磕头谢罪,忙不迭的伸手去收拾那些细碎。

那些瓷瓶子碎得大大小小,月桂伸手被扎破了皮指尖流出血。

月桂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贞贵妃和岑嬷嬷,见她们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处,也不敢声张只好自己含了手指止了血,继续低着脑袋收拾地上的碎片。

岑嬷嬷低头瞧了一眼贞贵妃脸上的疤痕,有些怜惜的拿帕子点了点:

“虽然不甚明显,可娘娘皮肤白皙细腻,瞧着如美玉有瑕。”

贞贵妃也在镜子里看着自己颊边的痕迹,美艳的眉眼落下了一层阴翳。

岑嬷嬷自袖子里拿出一本画册子,拿给贞贵妃。

贞贵妃心里疑惑,却还是接了过来翻开,只见这薄薄的一本画册里头却是画了千百种花样子。

画这些花样子的人必然是精于画道,这笔下的花多多都是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贞贵妃疑惑的看着岑嬷嬷:

“嬷嬷,这是……?”

岑嬷嬷笑眯眯的指着这画上的一朵桃花,说道:

“娘娘觉得,这些图样子比之宫中内务司送来的花钿子如何?”

贞贵妃细细的看了,她生的美,在装扮一事上素来是用心至极的,自然看得出美丑来,不由得赞道:

“即便是宫中手艺最出色的吴娘子,也远远比不上上头的花样子。”

“是了。”

岑嬷嬷笑着说道:

“若是请这位师傅来,给娘娘的面颊上刺上一朵杏色梨花,那师傅还有一门独家手艺,能给人凭空捏造出一个梨涡来……”

“如此,娘娘这脸上一点浅淡的痕迹就不算什么了,甚至还会让娘娘比从前更美!”

贞贵妃听着岑嬷嬷的话,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扯了扯唇角,仿佛看到了自己颊边一点小小的梨涡。

贞贵妃问道:

“他在哪?”

岑嬷嬷温柔的拍了拍贞贵妃的肩膀,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的眼睛:

“只是,老奴要先把话给娘娘说清楚。其一,这个法子很痛,几乎是要刺着娘娘的皮肉成形,即便如此也未必能成功。其二,这位师傅是老奴入宫前认识的旧人,娘娘若是要用他,召他进来还要费一番周折,只怕麻烦……”

“这些都不如本宫的脸重要!”

贞贵妃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本宫若是没有了这张脸以为依仗,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嬷嬷,无论有多大的风险,无论有多么艰难,本宫都要试一试!”

“好!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只是这入宫的方便……”

岑嬷嬷见贞贵妃下定了决心,于是露出一点笑意就要下去安排了。

贞贵妃理所当然的接口道:

“放心,本宫这就派人把邓奇叫过来,这方面嬷嬷不用担心!”

“那就好。”

岑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后宫宠妃,还是不宜和殿前侍卫有太多牵扯的。

算了,还是等娘娘办成了这件事之后再行劝说吧。

岑嬷嬷转身的瞬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月桂身上。

月桂死有所感,也抬起头来与岑嬷嬷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一点笑意。

岑嬷嬷不动神色的与她点了点头,急匆匆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