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指纹打开书房的门,夙兰夜就迫不及待摁下接听。
“老程。”夙兰夜的声音虽听着一如往常,但若是有心,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的急切。
关于兰霄的调查,一直一无所获。
所以,他重新将事情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转移到军区医院里。
林森喊的那声‘兰霄’,确确实实喊的是他。
可他不叫兰霄,也没有任何关于兰霄的记忆。
他从小到大,除了九岁那年被绑架之外,就只有五年前,在中东出任务受过重伤。
任务结束后,更是在军区医院躺了一年之久。
若说差池,只能是出在这里。
就是中东那段记忆,也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记得一清二楚,危险重重,九死一生,除了他侥幸留了条命回来,其余人,英魂全部留在了中东。
“老夙。”电话那头,程序言明显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激动。
他赖在军区医院里,一来是为了博安暖同情,这二来,自然是为了兄弟。
他们都清楚,‘兰霄’这个人,要么是林森随口胡扯,要么,铁定是被人抹去了痕迹,要不然,不可能半点线索也没有。
就算是凭空出现,也该留下些蛛丝马迹。
而林森胡扯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老夙说过,他那会儿的震惊,没有掺假的可能。
除了军方有这个能力,程序言不做他想。
夙兰夜又在军区医院躺了一年之久的尸,他们俩一合计,估摸着这里会有点线索也说不一定。
程序言穿着病号服,拿着手机,哪怕是一个人住在病房里,声音也明显压得很低,“扫厕所的大爷,偶然提起了兰霄这个名字。”
他也是被安暖突如其来的拉黑删除一条龙给整郁闷了,这才想着无聊不如闲逛,这逛着逛着,就走远了点。
军区医院他熟啊,哪个角落有蚂蚁窝他都一清二楚。
这不刚准备回病房睡觉,就忽然听到病房里那大爷,忽然感叹了那么一句:兰霄啊!
那瞬间,他浑身热血都跟着沸腾了,给他激动的。
先前有多激动,后面就有失落。
程序言接着说,“就是他老年痴呆,时而记得,时而又不记得。”
天知道,他气得都要抓狂了。
刚听到要处,忽然卡住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跟着捉急。
“这个大爷无儿无女,听说曾上过战场,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后不知道是何原因,就一直留在军区医院,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其他的大爷说,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扫厕所。”
“谁抢活他跟谁急。”
“这大爷,出了名的横。”
“他……”
“你真伤到脑子里?谁要听他扫厕所?”
夙兰夜单手叉腰,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太阳穴突突的疼了起来,烦躁顺着血液流动着,在他身体里叫嚣。
他忍着燥意,“就没别的了?”
程序言慢吞吞说,“……没有。”
都说他老年痴呆了,他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敲开他的脑袋检查一番不成?
除了血淋淋的脑浆子,能有点啥?
再说了,他正经人,不干那事。
夙兰夜,“……”
程序言又说,“要不然,你明天过来探病?”
说到探病,程序言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好家伙,这是有了老婆,兄弟都不要了。
他病恹恹躺医院那年,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都把医院当第二个家住了,他可倒好,从他受伤到现在,脸都没露一下。
就知道整天守着他老婆,生怕人跑了似的。
有病。
“后天吧!”夙兰夜眼里露出丝丝柔光,烦躁慢慢淡下了些。
“为什么?”不是迫切想要知道兰霄的种种吗?怎么这忽然有了点线索,还能再等等?
他以为,夙兰夜会生出今晚就要过去的念头。
夙兰夜笑得有点傻,“明天要送我老婆去上班。”
程序言都想给他跪了,“大哥,你老婆去上班不耽搁你来探病吧?”
想他为了给他探点消息,整天耗在医院里,安暖跑了他都没敢办理出院,他容易吗他?
“你不懂。”
洛知知去上班了,那陆彦生呢?
他会不会也马不停蹄去?
他总要做点什么,让他没有闲工夫去亚太晃悠才安心。
亚太和腾跃相比较,就像蚂蚁和大象,啥也不是。
他要专心顾着腾跃,势必就不能将心思耗在亚太。
他要陆彦生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乱转,让他惦记别人老婆。
“行吧!”皇帝都不急,太监瞎操什么心?
呸!
他可不是太监。
程序言这些日子光顾着安暖和‘兰霄’,确实没那闲工夫关注兄弟近态。
他并不知道夙兰夜将洛知知囚禁这个事,若是知道了,爬也爬出来给他邦邦两拳。
谁家好人会这么对心爱的姑娘啊!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挂断电话后,两人各自回了床上,掀开被子入睡。
虽不在同一个地方,但动作,出其不意的同步。
……
纪家这会儿灯光亮了起来,佣人形色仓惶,纪淮安从楼上下来,脸色很难看。
纪夫人跟在他身后,步伐凌乱,头发乱蓬蓬的,素着一张脸,没有了往日优雅。
她眼眶湿润,明显哭过。
“老公,芙儿会没事的对不对?”纪夫人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哗啦啦往下流。
纪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直都很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什么苦。
这忽然出了车祸,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得多痛啊。
“呜呜呜……”纪夫人捂着嘴,小声啜泣着,小跑紧跟着纪淮安走。
“先到医院看看情况。”纪淮安安抚着纪夫人,脸上晦涩难懂,有担忧,还有其他。
两人刚下楼到客厅,就看到纪存遇从外面回来,走近了些,隐隐能闻到一身酒味。
明显醉得不轻,走路都微踉跄。
纪淮安见他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
“纪存遇,你一天到晚除了鬼混还能干什么?”
纪存遇抬眸,眸色淡淡,“对,我一无是处。”
“你……”纪淮安气得浑身颤抖,手抬了起来,见他那副倔样,又垂了下去。
“老公。”纪夫人重重喊了一声,“芙儿还在医院呢。”
然后又对纪存遇小声说,“遇儿,别说那些气话气你爸。”
纪存遇倏然抬眸,目光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