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羽毛的八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终停在老人的面前。
“嗯，我没事，就是憋的够呛。”
被称为杨老的老人艰难迈动脚步挣脱出那团淤泥一般的东西，仔细的将自己身上的淤泥全部除去，这才满意的整理起他那一头斑白的短发。
“小谭啊，你这能力还蛮实用的嘛，居然就这么把那群镜妖给骗过去了。”
一边活动着肩膀，杨老头一边对着那只八哥微笑点头。
“哪里。”
被称为小谭的八哥身影一闪，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形象。
一头被染成彩虹一般的长发披在肩膀上，一直延伸到腰部。
“我这些能力怎么比得上您的绘图师啊，就那么一直待在镜妖群里都没被察觉。”
小谭那如凝脂玉般的脸庞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不像我，还要远远的躲开才能有把握。”
“咳，你这闺女。”
杨业坚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也是借了道具的效果，不然，光凭我本身的能力，可是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隐蔽起来的。”
不过话虽如此，女孩的话还是让杨老头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没办法，漂亮的女娃子说好话，啷个男滴能抗拒？
这要是换他家那臭小子来说，他非得照屁股给他来一脚。
一说起那臭小子，老杨头便是一阵牙疼。
临走的时候他寻思这趟该是难活着回去了，便想着临走临走和儿子好好唠唠嗑，近密近密，也算留个念想了。
结果呢，这臭小子酒刚喝上没几口，就开始惦记自己银行卡密码了！
这还了得？！
虽然本来就准备告诉他，可那也要自己提才对，他一个臭小子提是什么意思？
咋滴，嫌老子走的不够快，催我呢？
……
思绪从远方归来，杨业坚走到崖边探头望去，入眼的却只有不透光的灰雾。
“这下面是什么？那群六臂怪物的巢穴吗？”
小谭凑上前来，学着杨业坚的姿势看向下面。
“大概率是，不过很奇怪……”
“奇怪？”
小谭看向杨业坚，眼中满是困惑。
“嗯。”
老杨额头上的皱纹紧紧挤在一起，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
“这些灰雾，好像在阻止那些镜妖出来……”
“而且，这灰雾下面应该是刚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这些六臂镜妖才会一起跑出来。”
杨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储存空间中取出两把小马扎，自顾自的坐在其中一把上，指节不断摩擦着下巴上刚生出一点的胡茬。
“是因为什么呢？”
“嗯……”
半晌过去，就在小谭刚刚艰难做出要不要坐在空着的那把马扎上这件事的决定时，却见杨老忽然站起了身，向她这边看来。
“诶？”
谭小雪疑惑歪头。
“走吧，我们下去逛逛。”
“啊？！”
……
“老、老老……老爷子，你真的确定这灰雾是……是安全的吗？”
站在崖边，谭小雪双臂紧紧环绕自己的胸口，双腿还在微微颤抖。
“娃子，你要相信我啊，这一把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我吃的盐……”
“好好好，我信！”
谭小雪颤声打断，左脚微微踏前半步。
“可是，杨老爷子，我怎么听说您是不想活了才来这里的？”
“您……您要是觉着没意思，就……就自便呗，你闺女我还没活够的，不想去阎王爷那报道啊！”
“我才……才刚上大学，还没出去旅游过呢……”
眼看着这闺女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杨业坚无奈的扶了扶额。
“算了，你记得跟在我后面。”
伸手捏了捏自己略微有些酸痛的右肩，他走到断崖边，像是走台阶一样一步一步向下踏去。
看那光景，就好像踩在空气上一样。
谭小雪好奇的凑上前去，却看到原来是一块块长条状的石板依次从石壁中突出，接住老爷子的身体。
“哇，好神奇！”
“别干看着，到我后面来。”
杨老头的声音传来，人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下走去，眨眼的功夫便只能看到灰白的头顶了。
“啊，等等我，我这就来！”
谭小雪急忙跟上，小心翼翼的跟在老爷子的后面。
由于恐高的缘故，她不敢直直的往下看。
又因为怕踩空，必须得看好脚下的狭长石板……
给小姑娘逼得，头抬也不是低也不是，浑身僵硬的很。
“嘶！”
阴冷的气息悄无声息的笼罩向这一老一少两人。
就在那道阴影向着全部精力都放在脚下石板上的谭小雪猛然扑去时，一道石条猛然从身边石壁冒出，径直撞在了那只蜥蜴模样的镜妖身上。
“啊！”
看到那蜥蜴被击飞，一直处于迷糊状态的谭小雪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整个人瞬间化为了一只通体七彩羽毛的小鸟，迅速躲到了杨老爷子胸前的口袋里。
察觉到胸前口袋里多出了一只小动物，杨业坚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带着宠溺的无奈神色。
“你呀你，既然会飞，还非得待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干什么？”
小鸟那毛茸茸的脑袋向口袋里缩了缩，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不，不行，我怕黑！”
“哈，你这丫头。”
杨老爷子笑着伸出一根粗糙的食指轻轻按了按小家伙的脑袋，随即继沿着石壁向下方走去。
随着两人愈发深入，周围出现的镜妖也越来越多。
从最初时不时来一次突袭，到后来被团团包围。
最后，实在疲于应付这些麻烦的杨业坚只能加大魔力值的消耗，构建出一层岩石屏障抵住外界的攻击，同时隐蔽自己的气息。
而在裂谷上方，刚刚率领手下向着四周突进的厄万万想不到的是，它的这次以猎杀人类为目标的行动，早在它随军离开裂谷的那一刻便宣布失败。
更想不到的是，那次整军，居然是它距离完成任务最近的一刻。
……
地下区域，某处空荡的石台山地形上，数道人影围在一起。
在他们的中间，是一座简陋的石质祭坛。
九道身影站在祭坛下，祭坛上面却是一道混乱扭曲的暗影。
明明都是与周围环境同样的颜色，但却又神奇的可以让人一眼便分辨出来其与周围空气的界限。
“嘭！”
祭坛下的九道人影中靠近右边的一个突然倒下，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头上兜帽脱落，露出其内里的那张满是鳞片的暗眷者面孔。
随着那只暗眷者倒下，剩下的八人中又接连倒下三人。
随着几名暗眷者全部失去生气，四道暗红色的雾团自那几具尸体鼻腔中冒出，最终落向祭坛上的那团扭曲的黑色暗影。
“咯……咯……咔！”
密密麻麻的裂纹突兀在祭坛表面浮现。
下一刻，祭坛崩裂成一地碎块，仅剩下的五道身影中最矮的那一位迅速后退几步，躲开了四散的尘土。
风浪卷过，掀开了头顶的兜帽。
刘二左手轻轻按在腰间刀镡上，双眼死死的看向眼前凝而不散的黑雾。
在他身前，是四位神态麻木，背对着他的暗眷者。
死寂的氛围维持了大约三分钟左右，随着那团灰雾自然散开，原本的祭坛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般的东西。
而那团扭曲的阴影，却已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嗯？”
刘二眉头微皱，左手从原本较为松弛的姿势变得更为紧绷起来，大拇指尖已经插入了刀镡与刀鞘的间隙。
“呼~”
一道微风自他的身后传来，仿佛只是很自然的空气流动，但刘二却十分警觉的侧身退后，“躲开”那道气流。
“咔！”
宛如常年僵直的骨节突然扭动发出的脆响，将刘二的视线重新吸引回到那四具暗眷者的身体上。
这一看去，刘二的双眼微微一眯。
眼前的四具暗眷者身体，不知何时竟已经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刚才的那声脆响，便是其中的那只翼骨妖活动羽翼发出的声音。
“……太五。”
闻言，四具雕塑般的暗眷者脖颈扭动，相互看去。
“太五……那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太四……”
“谁叫太四？谁……谁是墨蹄？”
“墨……蹄？墨蹄！我是，我是只的信徒，只赐予了我永生！”
“不对，不对！我是太四，太四！”
“混蛋，太四，不要扰乱我的精神，不要妨碍我！”
……
半晌过后，场中终于陷入了安静，站在最右面的那只瞳骨妖缓步走向刘二身边。
至于剩下的那三只暗眷者，则是默默的戴好兜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谁。”
刘二淡淡开口，手上动作不变，神色平淡的看向它。
“唔……如果我说我是太四的话，你会不会就这么劈我一刀呢？”
顶着瞳骨妖面孔的家伙玩味开口。
“不会。”
刘二收起戒备姿态，一双死人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家伙。
“哈哈，那么请容许我重新向你介绍一下自己。”
瞳骨妖脸上咧出一个还算得上灿烂的笑容，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暗眷者四脉之一，瞳骨脉族人之一的……瞳骨太五。”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