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天门关一路北上,黄沙弥漫,除了刺客还有强盗。
他们的水和吃食已被抢走了大半,此时听到马蹄声,天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稍稍偏头。连慕容翀也睁开了眼,紧皱着眉头。
那和尚说的真准啊!
一路上凶多吉少,可尽管如此也没见到他口中说的佳人在何处。
罢了罢了,若是能活着那是他的造化,若是活不到他见元将军,他也不强求。
如此想着,他又闭上了眼。
除了车里的天启,车外有地字辈三人、人字辈五人,如同惊弓之鸟,握紧长剑,双目紧盯四周。
或许因他们的衣着或许独特,又或许这低奢的马车独行于荒漠上太过于扎眼,那群强盗老远便看到了他们。
骑着潦草的瘦马,停在马车不远处,朝着他们叫嚣着:
“把你们的水、粮食交出来,饶你们不死。若是不交,呵呵,让你尝尝爷三把刀剃人骨的厉害。”
天启透过门帘看出去,一队人马二三十人,骑在马上看着他们。那人说完,更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连番吹捧。
慕容翀身边这几人,多少都受了伤,而他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内力一时间使不出来,只能听着他们在马车外肆意喊叫。
“啧啧啧,瞧瞧这几个病怏怏的样子,还不如跟我回去,扒干洗净剁了吃肉。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老大说的对!”
“老大好想法!”
“老大厉害了!”
一个个的吹捧让慕容翀心烦气躁,这若放在平时,他们还没开口或许已经躺下了吧!
天启看出了他的烦躁,握紧了手中的剑撩开门帘:
“哪里来的不想要的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
那强盗头子并未理会天启,自顾自的说着:
“啧,里面还有个出气的,不过那个咋不出来啊!。”
旁边一瞎眼男一脸猥琐的指着站在车辕旁边的地离:
“大哥大哥,那个小白脸留给我,我缺个暖床的。”
“行,不过先让我瞧瞧这车里坐的是谁?车里的出来,让爷看看姿色如何。”
马车周围的八人握紧手中的剑,护在马车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看着对面十步之遥的强盗。
在慕容翀没下令前,他们不会乱动。
“呦呵,看来是个有能耐的,老三去会会。”
少了一只眼睛的老三骑着马往前走了走,边走边露出猥琐的笑看着地离。
他长得是女相了些,可他是这几人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个,擅长用暗器,且喜欢荼毒。
还没等瞎眼老三靠近,他人已从马上掉下来,直直的砸在地上,扬起一地黄尘,一动不动。
强盗头子本来带着笑的脸上,瞬间狠戾。
“妈的,给老子弄死他们,上!”
二三十人骑着马往马车边冲。
“杀!”
慕容翀冲着天启和外面的暗卫下令。
九人齐齐出动,瞬间便斩杀对面十多人。
一时间不知是谁手中的长剑被打脱落,正巧扎在马屁股上,被剑刺伤受到惊吓的马拉着车厢及车里的慕容翀向前方的沟壑冲去。
本就毒气入体,全身疼痛,此时更是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散架一般。
正在他放弃挣扎听天由命时,车外呼喊声和马蹄踩踏声带着风声由远及近传来。
在马车即将掉下沟壑前,他透过上下翻飞的车帘,看着一人从远处飞驰而来。
一手拔出马背上的长剑,一手拉紧缰绳。双脚踩在马车架上,马腾空跃起,后又重重踩下,
两个来回后,疯马才被稳住。
门帘刚停止晃动,一人伸出细长的手指一把将门帘从外撩开。
慕容翀全身瘫软半躺在马车上,抬头看着来人。
两人四目相对,慕容翀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他瞥见对面那人小麦色的肌肤下,眼尾恰巧一颗泪痣。
眼神从冷漠变得炙热,元歌的心突然跳了跳。外面的吵闹声和喊叫声如被这小小的马车隔绝,仿佛这一刻世间仅此两人。
元歌抢先回过神,问道:
“还能动吗?”
慕容翀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轻声回道:
“劳驾,扶一把!”
他见元歌犹豫,正准备自己抓着车窗起身。元歌已跨步上前,半跪在马车上,手伸到他的腋下。
不等他劝阻,元歌已抱起他钻出马车,施展轻功从车上飞了下去。
待两人落地,元歌将他交给盛圢,又独自冲向正在交锋的两队人马。
慕容翀体力不支的倒在盛圢怀里,临近昏迷前,听到天启喊叫他的声音。
再次醒来在半个时辰后,此时正躺在简陋的床板上。
“公子,你醒了。”
天启和地离的脑袋出现在慕容翀的正上方,他正要发怒,看到天启的眼神,又迅速止住。
“嗯。”
“小将军,既然人醒了,我们走吧!”
门口传来几人的对话声,慕容翀挣扎着坐起身,还没开口听门外那人回道:
“你们,稍等片刻。”
说完往房间走来,慕容翀又连忙躺下。
正要扶他起身的天启手悬在半空中,见人进来,又迅速放在手两侧,让了让。
元歌走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容翀:
“粮呢?”
慕容翀看天启朝他点头,开口说道:
“先一步到了奉化镇。”
元歌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又看看旁边两个随从:
“皇上就派了你这个病秧子来送粮,不怕把自己送没了?”
天启见此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口出狂言,出声呵斥道:
“大胆,你......”
范晔正巧跨进门,出声训斥道:
“你才好大的胆,我们小将军问话,你插什么嘴?”
“你……”
慕容翀见两人僵持,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元歌:
“这是皇上的亲笔书信,看了便知。”
他有些无力,不知是被马车颠簸的,还是被毒药折磨的。
元歌伸手拿起看了看书信上的字:
“我又没见过他的字,怎知是真的?”
慕容翀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解释道:
“信件末尾有皇上的印章,小将军不妨让元大将军看看,他看后便知真伪。”
若放在以往,以慕容翀的狗脾气定是要将人骂上两句,而此时,竟然好言好语的回着,连天启都觉得不可思议。
元歌听他说完,收起信塞进胸前,朝着范晔说道:
“走吧。”
“我也要去。”
慕容翀撑着床,半起着身看着元歌,祈求他能带自己回军营。
元歌看了看他:
“军营重地,外人不可进。”
“我是皇上派来的,不是外人。”
元歌见此,继续说道:
“那你躺着,待......”
“你们莫不是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莫非你要带着身上的毒来回跑?”
慕容翀听完,心头升起一丝希冀,地离也懂毒,但他身上的毒他也束手无策。如今听人提起他身上的毒,带着惊讶和窃喜开口问道:
“难不成小将军可解?”
元歌看了看他,认真的回道:
“不可。”
刚升起的希望被瞬间打破,慕容翀忍着心中的怒火,低着头反问道:
“那我为何不能入营?”
“你在奉化镇休养几日,待我安排好后,不日便来接你。”
慕容翀猛然抬头看着元歌,他从未如此期盼过:
“此话当真?”
元歌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嗯,当真。”
周围几人看着他俩云里雾里。
天启偷偷看了看地离,见地离看着地面瞪大了眼睛,看来他和自己一样惊讶,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讲话了?
盛圢则是觉得元歌为何对这人如此上心?
范晔只觉得这人来头不小,瞬间恭敬了不少,开口询问道:
“小将军,我……”
元歌掏出文书递给他:
“你俩带着信件去提粮,今日随粮队回营,我去买肉,晚些回。”
“元将军那里?”
“我爹会懂得,放心。”
“行,那卑职先行告辞。”
见盛圢站着没动,范晔用胳膊顶了顶他。盛圢看着元歌:
“我担心小将军安危,我保护他,你先行回去。”
元歌没开口,范晔也不好说什么,等元歌点头,他才说道:
“行吧,卑职先行告退!”
带范晔离开,元歌抓起慕容翀的手腕,不过几个喘息又放下,叮嘱旁边俩人:
“去买些紫花地丁,三碗水煎一碗,连着喝两日,过两日我再来。”
“是。”
盛圢随元歌往外走,到门口停了停扭头看了看床上的慕容翀。除了比自己白了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呆愣了片刻,快步跟上元歌,继续往楼下走。
“小将军,似乎对他有些不同!”
元歌听盛圢对她的称呼都变了,转身回道:
“此话为何?”
“小将军,看人的眼神并未有抵触。”
“是吗?或许只因他是来送粮的。”
“小将军,何时学了医术?”
“前几日我爹病重,去军医营翻看医书看到的。”
“正巧,我查到些线索,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行,去那。”
元歌指着不远处的馄饨摊,盛圢沿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
慕容翀坐起身看了看天启和地离:
“其他人呢?”
“回主子话,让他们找了个地方分散开来听候命令。”
“向钊何时到?”
“回主子,最快七日。”
“嗯,出去,休息。”
“是,主子。”
天启和地离迅速出了房门,门口有人把守,两人去不远处的药店买药草。
走出好远,地离终于问出了声:
“莫非那小将军和主子认识?”
“没听说过。”
“为何对那小将军如此友好。”
“真有这么明显?”
“很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人是主子呢?”
天启没再说什么,背后不可议论主子,他们都应该懂得分寸。
地离见此也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