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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激动人心的时刻要来了,下面有请赤胆长缨岳仙镇和雪狐皇甫玉明二位公子上台。”

襄阳城外,比武现场热闹依旧,鲁有脚话音落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飞上擂台。岳仙镇黑衣长枪,英武不凡。皇甫玉明白袍银带,俊秀潇洒。两人在几轮角逐中脱颖而出,进入决赛,只消再胜一场,就能拿到魁首,成为郭大侠的乘龙快婿。

“二位,规矩依旧,开始吧。”

时辰不早,鲁有脚喊了一天,懒得絮叨,伸手作请,退至台边。

“岳公子加油。”

“皇甫公子加油。”

看台下,呼声如雷,岳仙镇和皇甫玉明拱手一礼,摆开架势。

“住手。”

一声清喝在后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两队穿着雷霆司龙鱼服的公差挤开人群,来到高台,领头的中年人对郭靖拱手一礼,开口说道:“在下雷霆司副统领段毅,刚刚接到密报,有蒙古奸细冒充忠良参加比试,深恐敌人奸计得逞,特意前来阻止,冒犯之处还请郭大侠和诸位江湖朋友见谅。”

“蒙古奸细?”

众人一阵惊讶,黄蓉往后斜瞄一眼,温声道:“不知段统领所说乃是何人?”

段毅抬手指向台上,沉声道:“此二人皆是。”

“狗官,你放屁。”

岳仙镇大怒道:“小爷乃鄂王之后,家居临安府,族老亲眷一查可知,岂容你栽赃陷害。”

“哼,若无真凭实据,本官岂会妄言。”

段毅伸手示向身后,不慌不忙道:“既是岳爷爷之后,可认得此人吗?”两名蓝袍男子让开,显出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

“自然认得。”

中年男子叫岳山河,是岳仙镇这一带的老大,他惊讶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呸,哪个是你堂哥。”

岳山河开口骂道:“我仙镇堂弟半月前在都城遭奸人偷袭,身受重伤,如今正在家中调养,你这易容冒充的狗贼,快快束手就擒。”岳山河说完飞身上台,使出擒拿手攻向岳仙镇。

“大哥,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啊。”

岳仙镇满心迷茫,一边出手抵挡,一边开口解释。

“狗贼,还敢乱叫。”

岳山河满脸怒容,手下毫不留情,岳仙镇年纪虽小,武功却胜过大哥,只是不敢伤了大哥,以防守为主。两人拆了二十多招,来到高台东南角。岳山河借着绸布阻挡,抓住岳仙镇的手腕小声说道:“混账东西,竟敢对大哥还手,赶紧乖乖认输,不然一会我同僚冲过来,有你的苦头吃。”

“大哥,你们雷霆司是什么意思?”岳仙镇气归丹田,不再反抗。

“什么意思你不用管,反正不会害你。”岳山河将他双手反剪,用绳子绑上。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非揍你一顿不可。”

岳仙镇满心郁闷,十分不解,传言说郭大小姐貌美如花,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郭大侠又是宋国第一豪侠,他若能夺得魁首,玉成这桩姻缘,定能成为一段江湖美谈。眼看就要美梦成真了,来这么一出,真他娘的心肝疼。

“蠢货,大哥还能害你。”

岳山河抬手在他脑袋上呼一巴掌,押着岳仙镇跳下高台,交给两位同僚看管。皇甫玉明没有反抗,已经被抓。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迷茫。

“除了他们,还有几名奸细参与了比试,下官会尽快调查清楚。鞑子贼心不死,奸计诡出,郭大侠郭夫人还请小心提防啊。”段毅微微颔首,收队撤离。

“哎……两个人都被抓走了,我这赌注怎么算?”

“幸好被抓走了,要不然郭大侠就要被蒙骗了。”

“这招亲还能继续办吗?”

“办啥啊,你没听刚才那位大人说吗,还有几个奸细没查出来呢。”

“蒙古狗贼,当真可恨。”

岳仙镇和皇甫玉明双双被抓,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郭靖和黄蓉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先行回府,慢慢商议。

“栽赃诬陷,借势压人,散布谣言,搅乱人心。”

人群分散,八人起身离开,谢云清与李星月并肩而行,微笑道:“几个雷霆司小喽啰,就毁了郭大侠的招亲大会,相公这连环计使得……真是妙极了。”

“一点小手段而已,娘子过誉了。”

李星月哂然一笑,心有所感看向左后方,见慕容汐与一名中年妇人同行,目光柔和的盯着自己。身穿白色束腰月裙,清丽秀雅,恍如十年之前。两人身后跟着慕容白和陶南羽,李星月微微颔首,回过头继续前行。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招亲大会落幕后第一天,襄阳又下起了雪。

年礼早已备好,因为有事一直没送,眼看都年底了,不能再耽搁。

早上起来,谢云清和公孙绿萼精心打扮一番,李星月跟公孙绿萼一起来到绝情谷,公孙止和裘千尺心里憋着气,逮着他一顿冷嘲热讽。

李星月脸皮厚,任凭他们阴阳怪气也不在意,喝了半壶茶水,留下两箱礼品告辞离开。回望月楼接上谢云清和小七,乘着红霜去往京城。本来想让妙玄也一起去,她不愿凑热闹,就在家中留守。

“呖……”

云海之上,阳光明媚,老黑高傲地飞在头上,不时鸣叫一声。谢云清和公孙绿萼,小七凑在一起笑语嫣然。

李星月躺在一旁闭目养神,听着她们聊胭脂水粉,绸缎服装,之后话题突变,从蜀地白锦转到了楚胖子家有红杏出墙,贼汉出没的事上……

云海倒流,山河飞退,红霜速度极快,巳时初刻就来到临安上空,这里也在下雪。在凤凰山脚挑了个无人处让红霜落下,李星月稍微改变了一下容貌,谢云清三人也戴上笠帽,用薄纱挡住面容。如非必要,他们和陆家的关系会一直保密。

去年升任礼部侍郎,陆子聿如今住在临安南城青云巷,和谢奕的雨桐巷只隔了两条街。

“谢少奶奶,公孙少奶奶,这位是二少爷吧,老奴拜见少爷。”

陆府大门处,老门房见到几人,弯腰行礼,引着他们入府。谢云清和公孙绿萼每年都来,府里的下人都认识,碰上了立即施礼问好,反倒是李星月没有几个人见过,不敢胡乱称呼。

“元轲。”

后院入口,听到丫环报信的沈如锦和裴令仪一起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四名贴身女使。多年不见,两人发丝见白,身形容貌都有衰退,眼底红丝密布,气色很差。

“你这孩子,总算舍得回来一趟了。”

拉着李星月的手,裴令仪眸中凝泪。这些年聚少离多,她没有一日不思念惦记。

“娘,沈姨娘。”

李星月温和一笑,打了个招呼,公孙绿萼和谢云清,小七也欠身施礼。沈如锦应了一声,开口道:“别在这站着了,一路颠簸,快进厅里歇歇。”

“嗯。”

李星月随着她和裴令仪进入大厅,丫环端来点心热茶,沈如锦关心了几句,对裴令仪暗施眼色,裴令仪面有难色道:“元轲,前些日子你爹在朝上触怒公主,被关进了天牢,那地方阴冷潮湿,他身子骨弱,熬不住,你有没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前朝大臣好好地惹赵玉颜干啥?李星月微觉奇怪,点头道:“可以。”

这几天下了天牢的官员家属到处托人求情,可公主态度强硬,一个也不放,连国舅爷的脸面都没用。裴令仪担心李星月误会,柔声道:“我说的是赦免出来,不是劫囚。”

“放心吧,儿子向来遵循礼法。”

李星月轻轻点头,让人取来纸笔,写了一封密信,合着一块灵石交给陆府管家,在他耳边嘱咐两句后说道:“你把这个交给公主,她就会释放老爷了。”

“是。”

老管家半信半疑的接过东西,一刻不敢耽误,赶着马车来到公主府。结果赵玉颜不在,他又赶到皇宫,托人将灵石送进去,在宫门前等了两刻钟,两个小太监出来将他领进宫内。

“殿下,人带到了。”

紫宸殿御书房内,赵玉颜拿着灵石仔细翻看,一名女官轻声禀报,她微微点头,女官对门外摆摆手,陆府老管家低着头进入屋子,跪地磕头:“草民陆远亭拜见瑞国公主。”

赵玉颜扫了他一眼,神情淡漠道:“何事求见本宫?”

“夫人让草民来送一封信。”

陆远亭双手托起信封,赵玉颜隔空取到手中,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尊贵的公主殿下,幽谷一别,余常感晨暮春秋,短短数日却如百年岁月东流。忧思憔悴,魂魄游离,叹长夜漫漫兮,神女入梦,难忘天山下艳舞清歌。寒冬冰雪,路途遥遥,未知卿饮食可香,玉体安否?”

“忆往日,少年出终南,天地浑噩,龙落浅滩,受人恩惠,得飞九天。今朝闻有缘人适逢大难,特厚颜修书一封,望卿轻抬柔夷,恕罪出笼。”

“情长纸短,难尽心中之意,无奈冷风凝墨,难以下笔。唯有束手望空,静待星月轮转,千里相逢。”

“啪。”

明明看不上本公主,还鬼话连篇。看完信上内容,赵玉颜感觉李星月在戏弄取笑自己,把纸握成一团,往桌上一拍,娇哼道:“无耻之徒,去哪里喝了半壶儒酸,写得这混账言语,就该拉去狗头铡下剁了脑袋。”

“公主息怒,我家主人绝无冒犯之意。”

陆远亭不知道信上内容,心中惶恐,感觉陆家要大祸临头,连忙磕头求情。

“行了,起来吧。”

赵玉颜懒得在一个家奴面前浪费时间,提笔写了一道诏令,让女官拿去交给管事太监,由他们带着陆远亭去天牢放人。

“老爷。”

管事太监进入天牢不到半刻钟,陆子聿就走了出来,老管家一脸欣喜地迎上去,将棉披风给老爷系上。

“公主怎么偏偏赦免了我?”

一众同僚都还在牢里,陆子聿满心疑惑,开口问询。

“二少爷给公主写了一封信,殿下就把老爷放出来了。”

老管家扶着陆子聿来到马车前,亲自放好马镫。

“二少爷?”

陆子聿站在原地迷茫了一会,才想起来还有个手刃亲王,强抢皇后的大魔头儿子,公主肯定是被他胁迫,才放了自己。他登上马车,呆坐良久,掀开车帘看着街上行人,满腹惆怅道:“风雪来袭,我陆家九族堪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