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假一天，当晚倒是人性化的没有晚自习。
下午下课后，大家如潮外涌！郑清也是：典簪簪与颜洁如，已到了之前芳香与言菁菁住的院子！他连下午的课都没有心思上……
可是被万骥龙拦住！很诚恳地请郑清单独吃饭。
郑清当然拒绝！说已与人约好不能失信，只能改天再聚。
万骥龙直言不讳：“我知道典簪簪下午来了省城！但我真是有急事找你商量。之前半个月，你我都没法私下好好聊聊！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点茶？放心！我会尽量早点说完，不影响你们夫妻团聚……”
话说到这份上！已容不得郑清拒绝：这小子知道典簪簪来了省城，还不能知道颜洁如也来了？在山江县工作都快一年，怎能没个把两个亲信眼线？既然诚恳与自己相交，当然不会让自己尴尬！但若拒人千里之外……
万骥龙却找了个澡堂子！两个大男人在一个小池子赤诚相对，啥话都很方便说！这主意不错，也足见心思与诚意……
氤氲的水汽中，万骥龙第一句话就将郑清雷到：“郑清，你虽比我小两岁！但是我现在最佩服的人。”
“万县长这样聊天……那就让我没法接话了！”
“郑清，真是肺腑之言！要知道以我的出身，在古代都可称为王孙！从来都是眼高于顶。实话实说，来山江县之前我对你很鄙视！就你这么个土鳖，居然抢走了我难得动情的……那个实在美得不像话的言菁菁！”
“到山江县之后，我很快对你有了新认识！尽管对你还有优越感，但示范区的巨大成功，亲身感受后也知有多了不起！过程中，当然有保守派的全方位呵护，更有储军的力挺！但光是那份超前到无法复制的设计，就已让慢慢弄懂的我，不得不心服！”
“后来，因为各为其主！也因事实上我们是年轻一代的对手！我虽已后悔选错对手，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发动资源开始对你各种算计！”
“可是，在我被山江杨家阴险算计之时，却是你提前未雨绸缪地及时救下我！当时，我心里酸得想吐血，却仍不得不佩服你的胸襟格局！设身处地：若我事先知道你会被人算计？我不会像你那样处心积虑去救人！大概率会落井下石……”
“后来，你还是被我算计去了罗江。对不起！当时虽知那是个大坑，但凭良心说，真不知坑有如此之大？大到能随时要了…你这不简单家伙的命！可是，你居然一着不错，甚至妙手连连地从坑里爬出来！反而将挖坑的那些家伙，相继都推入坑中埋了！如此手段莫说我，连我家老爷子都很佩服你！真的。”
一直在听着的郑清，还是无奈打断万骥龙！“骥龙找我来就说这些？那就太没意义！我只是没你命好，所以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总是退一步就万丈深渊，你让我能怎么办？既然你已敞开心扉，我也说说真心话：大家都说我是一身暗器的官屠！可凭良心说，我其实特厌倦斗争。身为党和人民的干部，真想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为国为民服务上！放在为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上！而非蝇营狗苟今日算计这个，明天算计那个。两年多来，被我斩落马下的官员，我自己都懒得计数！可这些人……哪个没有自己的父母妻儿？我是真不想啊！”
“有同感！我也已懂：在基层想干出经济发展的成绩？不搬开绊脚石，不将顽固的既得利益者埋葬！就真特么的是个笑话。”
万骥龙稍犹豫一下，很低落道：“郑清！我已非你竞争对手。”
这话内涵有点深。
“万家，已开始培养我堂弟！没我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啥事。我的仕途，将来最好也就副省级！一个家族不可能出现几个大干部……”
郑清没有插话。
“上月上旬又被杨家阴了！还特么是在省城。我来省城办事，顺便见了两个女孩子！然后，晚上我被一伙地痞流氓给算计！房间里，居然有几个最先进的针孔摄像头……”
“还是一龙二凤？”
“地痞流氓啥也没做，只寄了盘带子给我！勒索的钱也不多，才一万零四块。但数字很恶心！念起来是不是要懂懂懂事？”
郑清震惊：“然后？”
“然后案子顺利破了，一天都没用！团伙头子无影无踪，其他成员无一漏网！他们连设备带其他开销，花几万块在大酒店装上这个，我这里算才开张，也就勒索一万块！亏大了……”
郑清无语！这家伙是前两个月太顺，就忘了杨家的能量？
“郑清！我知道你在埋怨我，其实你乐见我开发山区！你提携的人，从来对我的工作都很支持！无论是王小明还是宋光明，无论是马文滔还是包小娟等等！凡你提携过的人，表面中立却实际对我很支持，我没瞎没聋！这肯定是你打过招呼。”
“可是杨家太强大！我不是对手。半年多来，他们表面上啥也没做，却有本事让我寸步难行！我知道，这次的事他们做得也很克制，那还是看在万家与伍书记份上！事后更没透露只言片语，无迹可寻地让我知难而退。万家，受不了我那丑闻天下皆知的代价，所以放弃我了！”
这与我有啥关系？
“郑清，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去当山江县长！三个月一晃而过，这事需要提前运作。那伙王八蛋只有你能对付！最好是连根拔起挫骨扬灰！我知道我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我不会去！”郑清直接拒绝！特么的你知道很自私还打主意？
“郑清你听我说，党校结业后，厚系大概会将你推入哪个深坑！你已与他们势不两立。而保守派似乎又在有意锻炼你；胡部长他们可能…更乐得你们双方水火不容！去山江县，至少我保证说服家族支持你。所以，综合来看你还不如去山江县……”
“你能说服万老？”
“那个录像带杨家肯定还有！这不但对我，对万家也是重大隐患。若你能将杨家连根拔起？即使拿到后不给我们，只要万家不做很过分之事，你永远不会用出来。”
“骥龙，谢谢你的信任！也谢谢你将我视为朋友，将最隐私之事讲出。但是！我还是不会去。”
“为何？……我真心将你当朋友，希望你讲实话。”
“你知道厚系与我势不两立！那你认为：杨家在山江比厚系差多少？我承受得住这两伙人的不死不休吗？所以，即使我当县长，那片山林也不会再开发。”
“对不起！郑清，我想简单了！但我仍真心想交你这个好朋友，不管万家怎么对你的那种。”
郑清吃惊：“为何？”
万骥龙咬牙切齿！
“我了解你郑清：终有一天，还会去收拾山江杨家！而我被那伙王八蛋彻底毁了。我跟你约定：等到那天，我在暗处不惜一切！你为公，就当我为私吧！总之要灭了他。”
郑清理解这个自诩王孙之人：在最秘密高端的后备人才库中，已被淘汰！还是主动挑战郑清的淘汰赛中，却非输在他郑清手上。
同台竞技中，郑清的罗江翻天覆地蒸蒸日上；可山江县反正也能蓬勃发展。明眼人虽知他略逊一筹！但只要那片山林开发顺利？万骥龙就算不赢不输。
但是！敢停下投入巨大已开发项目？那必须淘汰出局。这个过程中，作为对手的郑清一直很支持！反而一帮土着在拼命破坏开发……
从后备库中淘汰的他，自然不能肩负万家未来！遭到家族放弃而培养其他人，再正常不过。
天之骄子从此跌落凡尘。从之前仕途上无限可能，到现在大概率正厅止步。可他是才26岁的正处县长，这对眼高于顶的他多残忍……
那帮土着能不可恨？
郑清还在出神，万骥龙已捏紧拳头默默流泪！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郑清你不知道，我不但有万家，我外公四个女儿没儿子！两位老人早协商好，我将来生个儿子跟我妈姓，放在外公家带大…”
“违反计划生育？”
“言菁菁将来不生孩子？能跟你姓郑吗？”
郑清无语！
万骥龙继续自言自语：“你肯定听过后备库的事，可你不知道，年初在多位委员建议下，规格已改！现在已实行双败淘汰制。主要是之前规则的偶然性太大！就如我若与你一直待在山江县，我肯定玩不过你！但我却比其他人更优秀，所以要双败淘汰制。”
“这样一来，我就几乎很难淘汰！有两大家族支持，首先我可以作弊，比如发现根本玩不过你，我就可以将你调出罗江，这样虽是我主动挑战，但结果基本算不赢不输！因为今年，山江经济发展我可以躺平。其次，即使调不动你？输了也无妨。因为，下次我可睁大眼睛提前挑对手！非很有把握的人？家族有办法避免我碰上。郑清你明白吗？”
特么的！规则都是你们这些家族制定，你们用规则打败平民子弟！那才是无解的核武器……
“可王八蛋山江杨家！特么将一切毁了！那片山区已前后投入几千万，拆的早拆完，没拆的永远拆不动！东一块西一块啥都干不了。这…属于不可饶恕的一票否决。”
“我这辈子废了！”
郑清握住万骥龙的手，想安慰他不知如何开口：为权势而生，自诩王孙却被人生生折断双翅！刚跌落凡尘叫他如何能适应？
不过，现在的万骥龙倒可交！如他所言：总有一天，郑清还会去收拾山江杨家！多份力量是好事。
“以后如何打算？”
“还能有啥打算？混呗，你不知大家族多残酷：每代只有一个核心，其他人都为之服务！关键我连当备胎的资格都无。所以，以后我即使做出成绩？也会被家族拿走！给核心当筹码交换政治利益。”
“骥龙！你不能这样。听我说，先踏踏实实扎根山江县，以卧薪尝胆的隐忍干工作！一是将山江平稳发展好；二是，暗暗下功夫将杨家的一切搞清！那么，你还有翻盘的可能。”
“没用！山区不能开发便已出库！家族更不会再给我支持。”
“骥龙！没家族支持又如何？就像我，前年去年谁会无条件支持？要自强懂不！再说，你扎根山江几年，只要切实掌握东西后！再想干掉他们？我答应你：竭力相助！”
“他们有把柄，我动不了！但我可以扎根山江县，慢慢摸清我想要的东西！再交给你来收拾他们。”
“那我们一言为定！”
……
回去路上，郑清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事有些规则正开始固化。万骥龙在为折翼而痛不欲生！可很多比他强的人？却从没奢望展翅碧空。
另外，山江杨家再次震撼郑清：省城也能布如此大局，能量惊人！却派人对他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