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手指头的来回扒拉,今天是第七天了。忧愁的抬头吐了口气。
在小五的指点下,昨天她终于顺利摸到了承恩公府门外。哦,就是娇娇的那个病弱哥哥,大名不知道,就说让唤他小五。
可惜光找到地方也不管用啊,她丈夫孩子一直没露面。这家门也就没进成。
她现在脸上一片青紫,又穿着小五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造的跟个要饭花子似的,一大意估计亲妈都认不出来。说是来认亲的,人家看大门的也不能信啊!
只好用最笨的办法,狗狗祟祟的在大门口不远处蹲守。不知道因为啥,居然守到晚上都没有看见一个熟人,她也就没敢轻易露面。
万一要是有谁在旁边等着逮她怎么办?俞墨曾经教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疏于防范,凡事都要留有余地,做最周全的准备,她记得的。
所以昨天她没敢露头,在宵禁之前回到那兄妹俩的破屋子里,蜷缩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跑过来堵门。
不过这爷俩,怎么就没见露面呢?难道昨天晚上都没回家吗?她也不敢出去瞎打听,只能饿着肚子蹲在角落里继续等。
昨晚上厚着脸皮,蹭了那兄妹俩的半个窝头,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啃人家的救命粮了!
好饿呀,俞墨你快出来!你媳妇儿马上就要饿死了!俞小六,快出来啊!
就在她眼冒金星的死盯着承恩公府大门的时候,一个老乞丐从她身边路过,然后又转回来看了看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从端着的破碗里,拿出了一个馒头递过去。
“给,吃吧。你听我跟你说,你蹲错地方了。俞府布施的时候都是在后门,你跑前门来蹲着,不白瞎了吗?
难得我今天还留了个馒头,先给你垫巴一下吧。别给饿死了,你个傻孩子。下回记得到后门去。听到没有?”
陈欣被拉回了思绪。看看身形佝偻的老乞丐,又看看他递过来的馒头,瞬间涨红了脸。
“我,我不……”
她想说自己不是乞丐,可肚子却非常不争气的,看着馒头敲起了鼓。手跟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飞快的抢过馒头塞进嘴里。
“呃,嗝~~”
完犊子,被噎住了!
狠狠的往胸口捶了两下,好不容易顺下去了,还没来得及跟老乞丐道谢,扭脸就看见了她要等的人!
那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的人,一身正三品的绯色官服,正抬腿往承恩公府里走去,不是她那冤种儿子,还能是谁?!
也顾不上其他的了,陈欣这个疯一般的女子,呃,风一般?反正就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俞小六!俞汉璋!”
一声声饱含思念的呼唤,叫高大的男人停住了即将跨进府门的脚步,他转身看过来。
时间在以光一般的速度,悠悠穿过了23年的岁月。当初那个跳脱调皮的小小少年,已经悄悄长成了身姿伟岸的英俊男子。
陈欣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她的儿子,长的真好。即使自己缺席了他最重要的人生阶段,他依旧成长的很好。
“放肆!小小乞儿竟敢直呼大人名讳,你是活腻歪了吗?还不快滚!”
侍卫们上前来赶人,俞汉璋只是扫了一眼这鼻青脸肿的人,便沉默的转过身,再次抬腿跨过门槛。
儿子马上要进去了,陈欣只能使出杀手锏。忍着疼痛,扯着嘶哑的嗓子厉吼。
“俞汉璋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是你……”
最后这个娘字,总算她还有点理智,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喊出口。
所以人家也没搭理她,侍卫们已经有人上手来拽她了。也算是他们脾气好,换成旁人家,就算不治这小乞儿的罪,也高低要踹他一顿狠的!
敢这么跟他们家大人说话,简直是狗胆包天了。
眼瞅着那道红色身影越走越远,万般无奈之下,陈欣只好舍下老脸,张嘴尖叫了一声。
“爹!”
很好,世界安静了。
不论是侍卫还是门房,都乖乖的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家大人,脚步从容的转身走回来。
瞧瞧面前这蓬头垢面,青紫交加的脸,俞汉璋玩味的笑了下,挑了挑眉头,一脸的玩世不恭。
他实在是长的好极了,玉面桃花雌雄莫辨,若不是如此高挑健壮的身材,身居高位的气势,甚至于都会让人产生错觉,这是不是谁家女郎偷偷扮了男妆。
“你说我是,你爹?”
“……”
陈欣扭头环顾了下四周,这怎么突然围上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都哪儿来的?自己可怎么说呀!
“你是我的儿子?”
眨眨眼睛,看看自己儿子那漫不经心的表情,这小瘪犊子一瞅就是没憋啥好屁。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进府,下回估计就更没指望了。
丢脸就丢脸吧,回头叫他爹教他做人!
于是狠狠心,她把脸皮一扔,使劲点了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俞汉璋真觉得有趣极了,找上门来认亲的儿女不少,可像这小子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还真是头一回。怎么?他俞某人给他当爹,还辱没了他不成?
“你从哪里来的?你母亲是谁?”
听听这禽兽发言,陈欣心里的慈母之心在迅速消退。感情是人太多了,这小王八蛋记不住?呵呵。
“先进府再说可好,毕竟是家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讨论。”
俞汉璋无所谓的点点头,该丢的脸早丢完了,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
“可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
看见对方点点头,嗓音嘶哑却坚定。
“有!”
他才转过身,大步朝府中走去。
“小少爷,您快请。”
“小少爷您一路风尘赶来,实在是辛苦了,如今总算是父子得以相见,快请入府,晚上的时候就可以拜见老太爷了。”
“小少爷有所不知,大人他并不是忘了你们母子,实在是公务繁忙,每日为国为民忧心劳力,实在是抽不开身啊!还望小少爷多多体谅才是。”
侍卫们一边客客气气的在前面引路,一边花言巧语的替自己主子开脱。一套流程非常熟悉,估计是练过不少遍。
这一句一句的开解,叫陈欣的怒气一点一点增加,来到正厅的时候,她那张本来就青青紫紫,如今又满面乌黑的脸,都没啥正经颜色了。
俞小六,你个贪欢好色,又管杀不管埋的王八蛋!这特么跟她自己那个五行缺德的亲爹多像?
还有俞墨这个死人,到底是怎么教的儿子?怎么会允许他混蛋成这样?!
一进了屋,俞汉璋的浑身气势一变,赫赫官威瞬间转换成了花丛浪子。随意的歪进了一张太师椅中,右手抵着额头,左手敲着桌案,斜着眼睛轻轻瞟过去一眼,便是好一副人间风流之态。
哪里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白玉无瑕的脸庞,衬着这玩世不恭的神态,说他是青葱少年郎,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