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破孩子!看看旁边勾着小脑袋的救命恩人,陈欣深吸一口气,当做没听到对方的贴脸嘲讽。
“我是回来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坏人,才会这么落魄。等我找到家人了,肯定好好报答你们兄妹。但是我好久没回京城了,有些路都不太认得。如果你们能帮我引路的话,应该会事半功倍的。”
少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小丫头,兴奋的猛一下抬起头看着她。
“真的会报答我们吗?那你可以找人给我哥哥看病吗?我哥哥都病了好久了,娇娇害怕……”
说着说着小丫头哭了起来,即使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又作了男孩子的打扮。但是透过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大眼睛,还有这口糯唧唧的小奶音。很轻易就能让人判断出来,这必是一个十分甜美可爱的小姑娘。
“闭嘴,不许说话!”
少年身虚体弱,斥责妹妹的话音都不稳,带着气急败坏的担忧。
他费力的抬头,看着那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女人,有点怀疑她话里的真实度。可是自己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相信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转头看了看从小就傻乎乎的妹妹,少年眼里的哀伤几乎要溢了出来。他不能死,哪怕就是像如今一样,苟延残喘的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活着,他也一定不能死!
要不然,他妹妹一定活不下去。今天第一次出去乞讨,就能傻不拉几的带陌生人回来。以后他如果死了,这小傻子转头就得被人家给卖了!
他深吸了口气,扭回头看着陈欣,非常老成的问道。
“你家在哪里?可有名号府邸?”
“唔,俞相府上。”
想了想,陈欣又加了一句。
“听说现在是承恩公府了。”
“你,是去找俞大人认亲?”
“算是吧。”
少年眼神奇怪的瞅了瞅她,试图从对方这张青青紫紫的脸上,看出一点点高门千金的矜贵之气来。
到底还只是个少年郎,好奇心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子的。忍了又忍,没忍住,他非常八卦的问了一句。
“你也是去认爹的吧?”
“嗯,嗯?”
陈欣这脑袋无论如何点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谁要认爹?认的谁爹?不是,谁当爹了?”
瞧瞧,这指定是被自己给说中了,慌的这都语无伦次了。少年的眼中有些难以描述。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嘲笑你的那个想法。毕竟俞大人生性风流,外面露水情缘多的很,这散落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就也多。时不时的到府上去认个亲,京城里的人也都习惯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本来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的陈欣,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俞墨,生性风流?
多的是露水情缘?
私生子女众多?
“你的意思是说,”
她舔了一下嘴唇,语气艰难的确认着。
“已经有很多人,都去承恩公府认过亲了?”
“对啊,要不然你来京城干什么?”
“确定都是,他的亲生孩子?”
“肯定啊,要不然俞大人能认下来吗?”
陈欣整个人仿若掉进了寒冰窟窿里,浑身从骨子里的散发出冷意来,叫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俞墨,她的丈夫。
自己跨越时空历经苦难,也要回来寻找的爱人,竟然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伸手捂住心脏,她觉得自己的胸口破了个大窟窿,痛的有些麻木,是谁把她的心脏给掏走了?
眼泪无声,一滴一滴砸在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折射出滑稽可笑的自己。
“哎,你别哭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咳,别哭,咳咳咳……”
一着急呛了口风,这病弱的少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哥哥,”
娇娇小姑娘赶紧倒了碗万能的凉水,怼到兄长嘴边。
“哥哥快喝水,喝完就不咳嗽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喝水确实有用,反正少年渐渐的又缓下了咳势。又开始语气虚弱的劝解着那个伤心哭泣的女子。
“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是你爹,也是你其他兄弟姐妹的爹,这不起冲突啊,你哭什么呢?左右能顺利的认祖归宗,以后做俞侍郎的女儿,总比你在外头没名没分的强。你说是吧?凡事往好处多想想。”
我怎么往好处想?哪里有好处让我想?老娘男人劈腿了,都劈成八爪鱼了!
你还让我怎么往好处想啊?
特么的绿袍子都被人家给我硬套身上了!早知道老娘不回来找他了!呜呜呜,该死的俞墨,还侍郎呢,色狼差不多!
呜呜,嗯?
陈欣脑子一激灵,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这位生性风流的俞大人,是谁?就是这个酷爱让人来认亲的俞侍郎,叫什么名字?”
“你亲爹的名字,你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开始掺进了很多的怀疑,这人果然就是个骗子吧?她有什么企图?
“你别管我知不知道,快说!”
急促的催了两句,还没等到对方吱声。她又颤抖着声音的问。
“到底,是不是俞墨?”
“你说什么呢?”
对方一声怪叫,跟见鬼一样满脸震惊。
“咱们大封全国上下谁不知道,俞老大人对亡妻一往情深,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就为财神娘娘守节来着。你要敢去他面前这么说,破坏人家的名节,估计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很好,心绞痛瞬间治愈。
不由自主的唇角上扬,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听到对方语重心长的告诫。
“我也算看出来了,你这八成是假冒的吧?我跟你说最好别去碰运气,敢去刑部侍郎的面前行骗,估计很难讨到好下场。”
身心放松的陈欣,再次坐了回去。
“所以你口中的俞大人,是俞相的儿子,俞汉璋?”
少年皱了皱眉头,本来不想再说话,可是想了想,害怕以后这人口无遮拦,万一再连累到自己兄妹二人,于是只能开口告诫道。
“不可直呼官员名讳,要谨言慎行!”
“呵呵,有何不能唤的?我确实是他的家人,不怕他来找我麻烦。”
瞧这笃定的口吻,搞得少年又开始不确定起来。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俞家贵女呀?自己这条烂命,到底还有没有救?想了想,他的态度又放的友善了些。
“就算他是你亲爹,也不可以直呼其名啊!俞侍郎的脾气,可不像他的长相一样好。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呵呵,无妨。我的脾气也算不得好。”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而且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俞小六!
敢当种马四处惹风流债,全国各地的撒种子是吧?
你个渣男,给老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