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北境防线本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刺史潘鸿辉携军叛国,更是让帝国的北地局势,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如今再次收到羯族人攻破琴川城的消息,这让这群已经养尊处优习惯的官老爷们,如何还能够安心过年。
就当文武百官们想要向赵广询问详情时,却见这位君王并不似以往那般愤怒,反而是显得异常平静。
在一阵喧闹过后,百官们在互相交换眼神后,一时间竟然无人开口说话。
“听到这个边关噩耗后,众卿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眼见百官们集体沉默,赵广在扫视过大殿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左相秦玄凌这个文官之首的身上。
“回禀陛下,此等用兵之事,还要以兵部尚书项大人的意见为主。”
看到赵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秦玄凌丝毫不慌,转而将兵部尚书项充给推了出来。
闻言,项充的脸色就是一僵,此时他恨不得将秦玄凌这个老狐狸给拎出人群过几招,只可惜这些不满,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哦?那就请项爱卿说说吧。”
“这……”眼见是躲不过去了,项充只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
“回禀陛下,此番琴川城被破,罪不在琴川军,若无涿郡城向羯族人献降在先,以北方那些草原蛮子拙劣的攻城战法,又岂能攻破琴川城这座北地要塞。”
“琴川城已经被屠,现在还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既然事已至此,项爱卿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琴川城虽然被羯族人攻破,但是陛下也不必过分担忧,据探报,这次羯族人分兵潜入幽州的兵马共计八万人,再加上两万幽州降兵,也就是合计十万人马,战报中说琴川军斩敌三万六千余人,那也就意味着羯族人虽然攻破了琴川城,可是他们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在接下了的这段时间中,臣料想羯族大军定然无力继续南侵,必然会缩回到涿郡城中修整一段时间。”
项充虽然没有亲自领兵打过仗,可他却是自幼熟读兵书,所以他的话看似像在宽慰赵广,但却是十分有道理的。
“项爱卿的意思是,羯族人会暂时缩进涿郡城中休整不会继续南侵?”
“不错,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中,羯族人必然不会再有所动作。”
“何以见得?”
“羯族人伤亡过大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比他们这次伤亡过大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北地粮草不足的问题,羯族人为了拿下琴川城,在城外与琴川军鏖战了长达半年之久,这几乎耗尽了羯族人携带的所有粮草,纵使他们在涿郡城中获得了补给,可是涿郡城的储粮却并不宽裕,所以臣认为羯族人至少在明年夏收之前,都不会再继续南侵了。”
“项大人所言虽然极为在理,但是羯族人万一决定以战养战挥军冀州怎么办?”
正当项充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够暂时稳定住众人的心绪时,却有人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不错,草原人向来善于奔袭战,若是他们以铁骑开路进入冀州肆虐,这可该如何是好?”
项充虽然对这群文官的质疑极为恼怒,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如今定国公与征西将军延宽皆在冀州州府,有这两位老帅的坐镇,即便羯族大军想要挥军南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若是放在往常,有这两位帝国老帅坐镇冀州,自然可保冀州无虞,但是项大人可别忘了,冀州所面临的可并不是只有羯族人这一方之敌啊。”
“不错,虽然延将军火烧鲜卑大军军粮击暂时退了鲜卑人,但是连接冀州与并州的通路巨门关,也在那场大战中被大火焚毁了,他日鲜卑人若是卷土重来,以冀州不足五万的守军兵力,如何能挡住羯族和鲜卑族这两方人马呢?”
对于这些同僚提出的疑虑,项充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项充虽然掌管着兵部,但是也不能凭空的变出援兵啊。
当初鲜卑人攻陷定远关以后,为了应对鲜卑铁骑南下,老将卢济宏北上之时,几乎抽空了北地大部分州郡的地方守军。
如今帝国北地的所有能战之兵,几乎全部都已经投入到这场抵御草原人的侵袭中去了,就连拱卫京师的三支巡防营也被定国公带到了冀州。
此时项充是真的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搜罗到兵马来驰援冀州了。
京城中倒是还有三万新军,但是项充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到生死存亡之际,这支新军是万万动不得的,他就算是再傻也不敢开这个口跟赵广去要兵的。
正当所有人都已经无计可施时,几乎从不在朝廷发言的太尉崔文远却突然开口道,“陛下,既然鲜卑人都敢分兵夹击冀州,那么朝廷吞在司州的十九万大军,是否可以分兵一部分去驰援冀州呢?”
司州的十九万大军本就是在鲜卑大军围困并州太原城时,由征东将军卢济宏带领北上牵制鲜卑人的兵马。
按理说,鲜卑人既然分兵东袭冀州,司州这支由禁军和地方守军组成的大军,确实可以分兵增援冀州的。
但是崔文远此言一出,立刻便遭到了一众朝臣的集体反对。
“不可!司州之兵万万不可调动!”
首先开口反对的人是秦玄凌,他一开口一众以他为首的文官集团立刻便出声响应了起来。
“秦相所言在理,微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一次这群文官出言倒不是单纯了为了支持秦玄凌,而纯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罢了。
司州不像冀州,它的地理位置太过特殊了,冀州以南还有兖州和青州来作为京师的缓冲地带,而司州是直接与豫州相邻的,司州的身后便是京师朝歌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极力的反对调动司州的兵马,这满殿的文武百官们是绝不会将自身安危置于险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