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方在弃大军而去之后,便一路向北逃窜,他路上曾多次都差点被孙毅所携带的骑兵所追上。
他只能靠着身边亲卫不断的舍命拦截,这才能暂且从青山军追击下保住性命。
最后若不是吴先生在关键的时候赶到,此刻他早已经和那八千大军一起陪葬了。
……
东阳郡北郊一处田野旁。
安弘方在猛灌了几口酒馕后,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道,“还好是先生深谋远虑,若不是先生执意要带走这一千骑兵以作策应,今天我安某人怕是要魂断这东阳郡郊了。”
闻言,吴先生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对着他摆了摆手道,“将军谬赞了,此战不仅是将军大意了,就连吴某也是大意了,吴某不仅误判了敌军人数,也低估了对方的战力。”
“谁能料想到,对方来的居然不是一千人,而是五千兵马,如此规模的兵马行军,本将安排的探马居然会没有查探到,真是一群废物……”
此刻,安弘方恨极了手下那些斥候的无能。
“统领莫要动怒,以吴某来看,定然是对方有意遮掩了行迹,不然将军的斥候就算再无能,也绝不会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潜入兖州腹地。”
“先生,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啊?兖州军主力此刻正在与济阴军对峙,咱们手头已经没有可战之兵了,就算此时立刻抽调各郡驻军也是万万来不及的。”
闻言,吴先生垂首思量了一番才开口道,“听将军描述,这支黑甲军的战力恐怕不是咱们兖州军能够应付的,纵是抽调了各郡驻军,怕也不是敌军的对手,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放其离开了。”
“八千兖州军死伤殆尽,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大不了本将将兖州军主力调回,与他们真刀真枪的再干上一场!”说出这话时,安弘方目眦欲裂,满脸都是不甘心的神色。
“此战罪不在将军,回到刺史府后,吴某会为将军向刺史大人解释的。”
“多谢先生。”
吴先生不愧是刺史府的首席幕僚,只是一句话便抓住了安弘方的心理。
安弘方之所以还要执意再战,一来是他咽不下胸中的那口恶气,二来就是在怕蔡俊德怪罪了。
这四万兖州军乃是蔡俊德在兖州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一战便折损了八千多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安弘方。
如今有了吴先生的承诺,安弘方心里的怒火自然也就消散了不少。
……
济阴郡南郊。
此时陆大勇和崔家兄弟,正携带着六千济阴军与两万兖州守军对峙着。
前者是为了将兖州军主力牵制于此,防止对方前去增援。
后者则是担忧济阴军越境护粮,两军的心思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却都希望将对方耗在原地。
“陆统领,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在这里与他们耗着吗?”
“是啊统领,要不然咱们冲过去与他们干上一场吧。”
济阴军已经在此地驻守超过三个时辰了,一众将领早已经被消耗的不耐烦了。
“敌不动我不动,我大哥说了,今天咱们只需要将兖州军的主力牵制在这里,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说。”
陆大勇虽然说话的声音略显憨厚,但是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以后,已经没有人敢轻视这个魁梧的新统领了。
“统领您看,对方撤军了!”
就在众人抱怨之际,兖州军那边突然就有了异动,随后这两万大军就开始撤军了。
因为弄不清对方到底是撤军,还是回军增援,所以济阴军这边也只能派出斥候跟了上去。
直到确定对方是返回了济阳城的方向后,陆大勇这才下令道,“青山军那边把活干完了,咱们也撤兵回营吧。”
……
当胡奎押运着粮草出现在夕阳的余晖中时,陆离已经携带着济阴郡的一众官员们等候在城门处,也是直到此时陆离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下了来。
在看清楚了是陆离出城亲迎后,胡奎立刻崔马急行了过来,在离着陆离还有二十余步时,他就翻身下马跪地抱拳道,“末将胡奎参见伯爷!”
“青山军参见伯爷!”
“一路辛苦了。”
“好在幸不辱命,粮草安然无恙。”
“路上伤亡如何?”
在看到胡奎这一身染血的盔甲后,陆离便已经猜到他们这一路上的艰辛了。
“护送粮草的商队护卫几乎损伤殆尽,末将派人赶到时,他们正在被一支山匪所围攻,末将只救回来了七个人。”
“那青山军的兵马呢?”
“在护下粮草后,我们就在东阳郡北郊,遭遇了兖州军的截击,在交涉无果后,末将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带人向他们发起了冲杀,八千兖州军死伤三千八百余人,俘获两千余人,我军伤亡二百余人,只可惜最后让敌方主将安弘方给逃掉了。”
在听着胡奎汇报战况的时候,陆离已经孤身走到了粮车旁。
在见到那一袋袋被鲜血浸染红的麻袋后,他的眼皮止不住的抖动了几下。
“今日之战就算是先跟兖州刺史府讨点利息了,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再和他们算……”
要是别人说这话,胡奎可能会觉得他不过是在放狠话而已,但是陆离说这话,胡奎却是深信不疑的。
因为他曾见过自家这位伯爷的狠厉,当初在屠灭白虎营后,陆离就说要将潘云章的尸身,挂在小青山外暴晒了七天。
结果就是陆离说了七天,那便是七天,就算是郡马府前来讨要也未能要回,最后甚至是安乐郡主赵悦亲自来讨要,也都被青山军给拦了下来。
“伯爷,那这两千俘虏怎么办?”胡奎向陆离指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兖州军询问道。
“济阴郡不养闲人,明日便将他们编入灾民之中一起筑城,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在这批粮食入城不久后,消息便在城内传开了,百姓们因为平价粮的到来而欣喜异常,而对那些致力于屯粮的大族们来说,这就无异于是一场灭顶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