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张建兰听到二哥的声音,立即放下碗筷跑到门口。
棉布帘子拉开,屋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张建军脸上,在笑,可他额头的伤疤因为笑被牵扯到,活了过来。
“怎么伤到这里了,二哥太不小心!”
张建兰说着鼻子就发酸,二哥疼她,她也疼她二哥,都是相互的。
“怎么还哭上了,多大孩子还哭,你二哥命硬的很,这点伤算个什么,快别哭了,看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张建军安慰妹妹几句,说了几句大话,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纸袋,张建兰接过来一看,是羊肉。
“二哥真好,爸妈快看,二哥卖羊肉回来了。”
也不知道还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建兰没喊大哥大嫂。
张建国还好说,闷葫芦一个,可李梅听在耳朵里满不是滋味。
跟着妹妹一道来到八仙桌前,张建军又从包里拿出来东来顺的芝麻酱等调料。
“东来顺的涮羊肉,三斤,爸你喜欢这一口,今儿咱们都吃了,我们爷仨喝点,大哥你也喝点。”
说话间,张建军拿过两个和老子张彪面前一般大小的八钱量小酒杯,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大哥张建国,一杯搁在自己面前。
“不年不节的,吃什么涮羊肉,你那两个复员费迟早败光。”
张彪虽然有点生气儿子不知道节省,但这次没怎么说怪话,很难得。
母亲刘菊英见到老二回来了,家里的气氛正常几分,很是高兴,连忙去准备小炭炉子,张建兰懂事的去帮忙。
“小妹回来了,我也好久没开荤,正好下午跟一个战友叙旧,晚上在东来顺吃了一顿,就买了三斤回来。”
张建军不好说琉璃厂的事情,扯了个谎,赚了一百八十八块钱的事情,更是不能说。
在这个年头,能够闷声发财闷头吃喝就好,别声张,保不齐被哪个红眼病的人知道了,日后阴你一把就不好了。
这不是他信不过家里人,只是天生谨慎。
“东来顺的,多少钱一斤?”
张彪抿了一口酒,顺嘴问了一句。
“一块二毛八,不贵!”
张建军站起来,帮母亲和妹妹把小煤炉放好,芝麻酱作料一分,锅里的开水带点油花,齐活了。
“一块二毛八还不贵,我看你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你老子我一个月九十九的工资都不敢这么说。”
张彪习惯性的讽刺一句。
“他爸,孩子一番孝心,说这么多干什么?”
刘菊英维护了儿子一句,喜滋滋的倒腾羊肉。
三斤纯羊肉,切的薄薄的,快四块钱的肉,这放在现在很了不得了,没有几户人家敢这么吃。
张彪想起一件事说道:“羊肉分三份,一份咱们一家人吃了,一份待会老二给中院傻柱送过去,还有一份留着明天,剁了包饺子。”
“干嘛啊爸,难得吃一回羊肉,干嘛分三份,送给柱子哥干嘛?包饺子干嘛,吃新鲜的不好吗?”
张建军不乐意了,他看到妹妹的嘴巴也瘪了下去,大哥倒是不敢说什么,大嫂李梅的嘴角有了弧度,讽刺这是?
三斤羊肉一家五口人吃,勉强能够过瘾,一斤就不够看了。
“你爸说的对,明儿请了人来家磊炕,不得给人家做点好吃的?你爸的意思是请傻柱来家做顿饭,请人不能白请,一斤羊肉做谢礼。”
刘菊英替丈夫解释。
张建军这才知道,老头子是想好了,也付之行动了,准备让自己在这中屋安家,那以后不是一点空间都没了?
如果没有鬼手和琉璃厂这档子事,在中屋安家就安了,现在张建军知道鬼手能挣钱,当然怕被老头子撞见,老头子又是一个见不得自己混琉璃厂的。
这不是赚钱不赚钱的事儿,张建军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特反感琉璃厂啊、古玩什么的。
“别,您别忙活,中屋就这么大,炕搭哪里?没地儿搁,我就在小妹那屋住着,她回来我就出去借住。”
张建军早就想好了对策,借住这种事现在常有,哪家都有困难的时候。
张彪死活不同意,沉着脸道:“你想在谁家借住?又去以前的狐朋狗友那?美得你了,就在这屋北面靠墙的位置搭个小点的炕,中间用木板隔开就是了。”
中屋南边是张彪两口子的炕,自然不能动,其他方向是厨房和客厅,搭炕不合适,只能往北面,靠着张建国两口子的那道墙搭个炕。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到时候把北面的柜子什么的挪一挪,实在不行可以放一些到张建兰的屋子里,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张彪和刘菊英就是这么计划的。
可是,他们忽略了李梅的想法,这么一来他们两口子就跟老二隔着一道墙,那样干脆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儿也别干了。
李梅在桌子底下踢了丈夫一脚,张建国这才融入这个话题,忐忑道:“爸妈,要不让老二去我们那屋住,我跟李梅搬出去,我们先租房子住,等单位分房了就好说。”
“没错爸,我跟建国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都很受领导重视,应该快分房了。”
李梅在丈夫开口之后,才出声支援。
“搬什么搬,不准搬,都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想分家除非等我死了!”
得,这话题没法聊了。
黑着脸的张彪后面有话没说,中医院是一个什么情况他比儿子儿媳清楚,分房?做梦去吧。
“算了,不搬就不搬,吃饭吃饭,喝酒喝酒,来大哥,咱俩走一个。”
张建军妥协,和稀泥起来,端起就酒杯跟大哥碰一个,抚慰一下大哥被老头子震慑住的心灵。
跟大哥喝了,张建军自然不能忘了老头子,又敬了老头子一杯,席间的气氛总算是松快起来。
一杯酒下肚,张建军酒桌上最小,拿起酒瓶给老头子到了一杯再把瓶口挪过去给大哥到。
“不喝了建军,你大哥酒量不行!”
李梅伸手挡住了丈夫的杯口。
“对对,不喝了,喝多了误事!”
张建国附和道,遂收了酒杯,一条心吃饭。
张建军只好跟老头子两个人喝,父子俩相对无言,作为父子兄弟,张建国的酒量有多少,他们不清楚?
这个家的隔阂,似乎从张建军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出现了。
一斤羊肉五个人分,一个人分不到几片。
李梅基本不怎么动筷子,似乎是为了缓和,刘菊英主动给儿媳妇夹了几片羊肉。
张建军在东来顺吃过了,只喝酒,张彪和刘菊英舍不得吃,最后反而是最小的张建兰吃的多些。
一顿饭吃完,天儿不早了。
张彪让张建兰去中院跟何雨水借住一晚上,刚好张建军要送羊肉过去,兄妹俩便一同出门。
中院各家屋子都亮着灯,来到这张建军想起来了,中间大些的屋子就是轧钢厂食堂厨师何雨柱的住处。
“柱子哥,柱子哥在家吗?”
隔着门,张建军扯着喉咙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