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本来没想打扰人家母女说话，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虎，好不容易大晚上偷摸来看一眼，这掀帘子就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跟孟雪打招呼。
孟雪冲两人浅浅一笑，点头示意后，转身仍旧要走。
楚鸿飞喊住她。
“小雪？是魏姨家女儿吗？”
魏南枝和孟怀礼送孟雪出来，跟着搭话。
“是啊，小楚，这是我闺女孟雪。”
孟怀礼察觉气氛不对，看向孟雪。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路上当心些，有事就喊一声，我们在这都听得见。”
孟雪没来得及说什么，楚鸿飞先上前一步。
“刚好我也准备走了，孟叔不放心，我送送小雪妹子吧！”
孟雪拢了拢灰蓝色棉袄的衣襟，细声细气的回应，带着几分呵斥和钉子。
“同志慎言，请叫我孟同志，就不用你送了，我是本大队知青，路比你熟悉。”
说着看向方敏。
“方姨我走了，上次您送我的手表挺好用，我给您带了兔皮，已经找人削好了，缝在鞋子里，脚不怕冷，您跟我妈他们都有。”
说着打开门，外面冷风呼呼的，一下子吹散了屋子里本就不多的暖气，孟雪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的出门，顺手关上柴门。
“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别往心里去！”
孟怀礼也觉得楚鸿飞自来熟，让他这位准老丈人心里不舒坦，可见女儿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始打圆场。
楚鸿飞笑了笑，跟着往外走。
“我知道的，孟叔别担心，我还是去送送她，天黑路上不安全。”
说着跟了出去，窝棚里魏南枝和方敏怔怔对视，不知道这俩孩子什么情况。
今夜月色不错，清辉之下，孟雪能看见自己呼吸之间，出来的热气瞬间变成白烟，走在路边泥巴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霜，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孟雪知道是谁，没当回事，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孟雪同志等等我！”
楚鸿飞大步上前，孟雪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他。
“楚同志有事？”
楚鸿飞想起刚才孟雪理智的细数择偶目标时说的那些话，心都掉冰窟窿里头去了。
“上次你问我要不要搞对象，我当时怎么说的？”
孟雪没那闲情逸致跟他玩猜猜猜的游戏，毫不犹豫的回绝他。
“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我就知道我当时说了那天看上你了，之后看上谁可就不保证了，你那天又没答应，我就不欠你的，别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话。”
楚鸿飞被堵的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孟雪转身继续往住处走。
楚鸿飞想了想，还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直到送她回家。
孟雪关门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楚鸿飞呆呆地站在门口，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有姑娘家这么冷酷无情！
上次还不是这样来着！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的油灯亮了又灭，彻底没了动静，楚鸿飞才扭头往住处走。
寒冷的夜晚他愣是走的呼哧呼哧喘粗气，浑身热气腾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蒸笼里出来。
方敏见儿子去而复返，好奇的看他，压低嗓音问：
“你这是瞧上小雪了？之前见过？”
楚鸿飞闷闷的点头。
“之前抓野兔子的时候，被她截胡了，后来一起抓了一次野鸡。”
方敏见儿子坠入情网，爱而不得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小雪是个好姑娘，你的情况人家也不了解，看不上你也正常。”
楚鸿飞也没说自己相中了孟雪，梗着脖子不承认他被嫌弃了，看向亲妈的眼神带着责备。
哪有亲妈这样说自家儿子的！
方敏爽朗的笑，摸摸自家儿子刺猬一样的脑袋。
“追求小姑娘可不是你这样式的，人家如花似玉养到十八岁年纪，你空着两手，什么也不出，就想把人拐回去生儿育女，哪有这好事儿？”
楚鸿飞眼珠子转了转，坐那没吭声。
老楚咳嗽两声，拉着他去老李那边挤一挤，说话到半夜。
孟雪第二天起来，刚开院门，楚鸿飞就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
孟雪看一眼他头上的白霜。
“什么时候来的？不会一宿没回去吧？”
楚鸿飞又走近几步，孟雪才看见他高大的身板后面背着一大捆柴火。
“没有，我听魏姨说你一个人捡柴火费工夫，我给你砍了一些来。”
孟雪赶紧错开身让人进去。
楚鸿飞也不往屋子里走，就把柴火卸下来，整整齐齐的码好堆在灶房。
见水缸只有半缸水，挑着两只桶就往水井方向走。
一早上功夫，院子被收拾的清清爽爽，柴火堆老高了，水缸里也装满了，转动起来咯吱咯吱响的门轴，有点夹肉的板凳，总对不上缝隙的箱子，都被修理的焕然一新。
“别忙活了，过来吃早饭！”
孟雪不好让人干活不给人吃饭，热水烫面烙了一沓单饼，煮了一锅玉米糊涂，卷的辣炒咸菜丝，另外一人一个水煮蛋。
楚鸿飞傲娇的瞥一眼孟雪，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孟雪一头雾水，走出去几步，这厮居然往村外走，方向赫然是回驻地的。
“孟知青，刚才那位是你对象啊？”
“说是个当兵的，小伙子真精神啊！”
“啥时候来的？不会昨儿晚上来的吧？我看早饭都没吃，孟知青你可不能亏着人家小伙子啊！”
“这不声不响的，孟知青连对象都找着了，也太快了，一点机会都不给咱们留。”
“那是孟知青！给你留什么？留隔夜泔水吗？也得你配啊！”
孟知青代表有文化还富裕，娘家给力，哥哥们撑腰，包裹补贴无数，干活虽然不突出，但是人家也不拖后腿，啥都能干啊！
“我怎么了？我家祖上三代贫农，成分清白，没听说么，陈老太家小茉都放话要在村里寻摸亲事了！”
“你说什么？”
孟雪抓住重点，陈茉要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