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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秦素素等人邱家蹭住一宿,

朴素的乡村生活,如此平淡,却又如此温馨。

直到夜晚,玛依仍旧没有看到贺霖踪迹,难免疑惑,

依照贺霖和镇北王之间的兄弟情深,

说什么,贺霖亲到,镇北王也不能亏待了他,

可事实却是,镇北王对于贺霖离去的事情,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玛依带着疑惑,亦日去询问邱妍,

“小妍,他去了何处?昨晚上在哪儿夜宿?”

“这个,要问他自己了。”邱妍心道,想必,贺霖昨晚,宿在了他亲自在自己这里购买的庭院,

那套,被记在李文姝名下的庭院。

岭南村留宿,众人决定,夜宿两晚,明日继续行程。

今日,秦素素继续和邱妍满村子寻找回忆,

而玛依,实在不知陛下何处的她,偶然间看到了那抹熟悉身影,不免相随,

却是一路跟到了,后山墓冢。

此时的贺霖,正大包小包拎着不少吃食,孤身对坐墓冢,独自进餐。

他一边吃着地方饭食,一边饮着壶中小酒,自始至终,唇角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份温存,唯属他和姝儿之间,那份相聚美好。

“姝儿,我又来看你了。”

贺霖温柔说着,好似,姝儿就坐在他的对面。

“姝儿,这些年,我好想你。”贺霖脸上努力保持温和笑容,“你愿意跟我回上津吗?”

微风袭过,贺霖斜靠在墓冢堆上,感受着那温和的清风,

只是,清风夹杂着弥漫灰尘,模糊了他的双眼。

“你自是不愿的。”他好似在对姝儿说话,又好似自言自语。

“姝儿,时光若能倒流,那该多好……若能重活一世,我不要天下,只要你。”

“姝儿,你等着我。下辈子,只我们两人,一生一世。”

他说着说着,闭眼斜躺,就连身侧,展月悄然近身,他都未曾发觉。

而玛依,虽听不到贺霖所言之语,

但看到贺霖如此模样,定然也猜到了,墓冢之内,定然躺着贺霖朝思暮想,见而不得的先皇后。

这些年,宫内有关先皇后的事迹,她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如今看着贺霖如此动情,她方才知晓,

她们后宫的这些女人,为何总也入不了陛下的眼。

原来,贺霖所有的温情,都已经随着那墓冢之人,掩埋地下。

她不敢上前打扰,恐生贺霖不快,只一个人默默离开,

说她难过,她是很难过。

她对贺霖,见面第一眼便动了情。

说她无心,她也无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早已麻木。

入不了心,那就保持此刻现状,倒也挺好……

三日两夜,

…………众人岭南停留两日,顾谦邱妍同师父师娘告辞一声,行程继续。

……上津城,

新帝登基,

贺谨然高坐龙椅,受众朝臣叩拜。

大殿之内,没了父皇踪迹,也没了父亲身影,

让他临近而立之年,肩负了国之重任。

一朝天子,两朝臣。

朝堂之下,有他的舅舅邱旭,和邱大志、杜长君,还有邱靖远等原先熟悉之人,

这些人,皆成了贺谨然的,拥护近臣。

下朝之后,贺谨然和往常一样,去往了东宫方向,

去了之后方才发觉,自己早就不在此处居住。

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的黑妞,正静悄悄躺在那片牡丹花下,在等着他。

“黑妞。”贺谨然勾着唇角,

一看到黑妞,他就心旷神怡。

黑妞起身,一步步朝他走近。

看着黑妞步履蹒跚,走起路来,摇摇欲坠,

贺谨然方才微勾的唇角,又沉了沉,

“闪电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怎么还是忘不了你。”黑妞近前,

贺谨然蹲身,爱怜抚摸着它的身体,

黑妞配合蹲坐,最后享受般躺在了地上,露着肚皮,尽享享受着此刻的明媚日光……

往后,贺谨然每每散朝,都会前来此处牡丹花下,探望他的黑妞,

黑妞比闪电聪慧,也比闪电运气好,

一遇上他,就是骨肉美食,并未和闪电那般,时常跟着他颠沛流离。

幼年无知啊,总是喜欢到处乱跑,害闪电也跟着他受罪,

最后还不幸,死在了刺客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贺谨然每每想到闪电死前现状,依旧自责……

“黑妞,你比闪电幸运多了。”

忽听前方一阵欢声笑语,贺谨然抬眸,就看到丁甜在丛丛牡丹花中,翩翩起舞。

宫内生活太过无趣,丁甜要为自己寻点儿乐趣。

丁甜身姿轻盈,舞姿动人,脸上还和初嫁他那时,那般欢笑。

贺谨然蓦然间,被丁甜身影所吸引,

娶妃多年,

他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温凝露,贺谨然有的只是相敬如宾。

对于陈妃,因她越来越清心寡欲,让贺谨然全然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皇后温凝露,贤德兼备,一心想着,如何做一名好的皇后,更着重管理后宫。

皇后整日里对贺谨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他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只因,贺谨然整日的,总喜欢往丁妃宫殿跑。

后宫嘛,温凝露当然不会奢望,陛下独宠她一人,

她只要坐稳自己这皇后的位置,也便知足。

最后,皇后说不定贺谨然,只得告诫丁甜,要她跟着一起规劝。

丁甜笑着应下,趁着皇后来了,直接拉着她,一处赏花游玩,

丁甜这嘻嘻哈哈,随性异常的性子,让温凝露一来,就不想离去。

别说陛下了,连她自己,都要喜欢上丁甜了。

陈妃如曦,倒也规规矩矩,

就是看到陛下和皇后相互敬重,陛下对丁甜似乎更上心的多,内心难免吃醋,

不过,她深知后宫女人不易,只要能和自己的皇儿安生在这后宫快乐生活,只要自己的妃位能帮衬母家,她也就按压下了内心那份不快。

久而久之,日子长了,她也就习惯了。

昔日东宫,牡丹花丛,贺谨然看到丁甜曼妙舞姿朝他轻盈闪来,

他也笑着跑近,和他一武一舞。

“臣妾就知道,陛下一定在这儿。”丁甜笑揽上贺谨然手腕,将头枕在了他的胸膛。

“陛下好生过分,多少天了,都不去看望臣妾。”

贺谨然反手搂住了丁甜肩头,“都怪我,这些时日忙于政务,忽略了你。”

“陛下莫要如此言语,甜甜也是随口一说。”丁甜笑着仰头,改了口风,“甜甜当然也知道,陛下登基不久,稳政朝纲。”

丁甜依旧天真无邪的笑脸,让贺谨然心神荡漾。

她好似,无论到了何处,都会引来阵阵欢笑。

多年过去了,皇后和陈妃的性子,都发生了改变,

唯独丁甜没变。

贺谨然想到父皇曾经的严肃之言,

瑾儿,记住了,不可对妃妾动出真情。

这一刻,他笑看着丁甜,心道,

“父皇,儿臣也是常人。”

他拥着丁甜身体,

“朕这宫内,多亏有甜甜相伴。”

“陛下宫内可不止甜甜一人,甜甜呀,只想着此生能够永远陪着陛下。甜甜喜欢陛下,只盼着陛下往后再有了新人,不要对甜甜生厌。”

丁甜转身走到贺谨然身后,嗅了嗅牡丹清香,

“真香啊,陛下,告诫宫人,可不能随意采摘这些艳丽的花儿,她们会伤心的。”

说话间,却是身体一紧,她直接被贺谨然背在了身后。

“谁敢摘,看我不砍了他的手。”贺谨然背着丁甜,起身小跑,

“甜甜,我不会再娶妃嫔,唯你足矣。”

“是吗,小然哥哥,皇嗣要紧啊。选秀,还是要有的,臣妾可不能被人说成是,独占圣宠。”丁甜笑搂着贺谨然脖颈,轻盈笑着,

“陛下,你要雨露均沾啊。”

她的欢笑声,回荡在整片牡丹花园。

“皇嗣,你都生了两个皇子,这肚里还揣着一个。”

回想十七岁那年,父皇要他娶妃之时,

他未曾生情,有的,只是男儿本性。

如今,看着丁甜,才真正能体会到父皇失去挚爱时的,那份悲痛。

贺谨然背着丁甜,欢笑着来到黑妞身侧,尽情享受此刻的,欢快时光…………

……………………

“黑妞,黑妞,你怎么了?”牡丹花下,

黑妞静静躺在地上,眼神流露着,对贺谨然的深深不舍。

它低吠两声,趴在地上、

睡着了。

丁甜眼圈霎时红了,

她抚上黑妞身体,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黑妞身上……

贺谨然抱着装有黑妞尸体的木架子,将它葬在了东宫的后花园。

“黑妞,就让这一片花海,时时陪伴着你吧。”他唇角含笑,并未落一滴眼泪,

只轻抚上丁甜肩头,

“甜甜,莫要悲伤,它来世,还会来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嗯,我知道。”丁甜颔首,想到了娘亲才刚去世,处事生悲。

很快,她拭去了眼角泪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娘说,不能哭。”

丁甜变换了笑颜,

“小然哥哥,我膳房还做着桂花糕,先去忙了,你待会儿要过来吃,我先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好。”贺谨然真真感激上苍,

能在他的身侧,为他安排了这样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给他送来温馨欢乐的女人。

“陛下。”

沉声响起,

贺谨然回身,

竟是忘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陛下,黑妞走了,您别难过,忘川也会一直都陪着您的。”

贺谨然起身,越过忘川身体,看向了远方背影,

“你不是回乡,和家人团聚了吗。”

“忘川是陛下的贴身影卫,理应守护陛下。”忘川没说的是,时间久远,他对爹娘的思念,只永远封印在了五岁之前,

对于故乡的家,他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和家人共存,他亦格格不入。

只有在殿下这里,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走,吃桂花糕去。”贺谨然动手拍了拍忘川肩头,昂首阔步。

他不过一句寻常之言,忘川听得泪湿眼睑………

…………邱妍等人一路向西,三对夫妻,两个孩子,三五随从,依旧是客栈马车。

路上,贺霖没了以往威严,整日和顾谦抢着,要抱人家的女儿,每每抢不到的他,一个人静坐马车之内,唉声叹气。

最后又趁着顾谦不备,将小清儿骗到了身侧,陪着他一道说话,让顾谦防不胜防。

今日,他们走至一处山地,

临近黄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处落宿,便也寻个宽敞之地,支开随身帐篷,就地夜宿。

帐篷一共五个,

顾谦和贺霖展月、梁羽辰四人前往附近,准备打些野味充饥。

两个孩子非要跟着同去,

是以,顾谦也索性带着正好,让女儿扩充视野。

梁羽辰牵着自家儿子,默默跟随。

顾谦原本是将小清儿扛在肩上的,可扛着扛着,自家小清儿竟是被贺霖抱在了怀里。

贺霖:“清儿,你爹爹累了,咱让他歇会儿,好不好。”

“好。”小清儿最是听话懂事,此刻,也真是怕爹爹累着。

顾谦一阵无言,

“表哥自己没有女儿吗,何故总想着霸占我家清儿。”

“女儿都大了。”贺霖漫步精心一句,而后将一对簪花插到了小清儿发髻。

顾谦:他想说,表哥,别用你早年间,哄骗小女人的那些行为诱骗我家清儿,

但一笑而过。

“小清儿,我送的簪花漂亮吗?”贺霖笑问。

“漂亮。”顾清妤点头应着,心想着送什么还礼,

转眼看到不远处的一丛蓝色小花,

她挣脱了贺霖怀抱,拉着身后的梁在廷一起,去往了那处花丛。

最后,她将方才寻来一束零美野花,塞到了贺霖手中,

“娘亲说了,无功不受禄。不过,伯伯既然买了这簪花,这鲜花,就当是清儿的谢礼。”

“你这小丫头。”贺霖一手接过野花,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小清儿额头,本想继续抱着,

怎料,小清儿却是和梁在廷一起,撒欢跑向了远方的,颗颗树丛,不再理他,让贺霖双手顿空,不禁僵了僵唇,让展月忍俊不禁。

他主子,还有如此尴尬的时刻?

想想,孩童的天性,不是就玩吗?

好容易夜宿郊外,在邱妍等人看来,是迫不得已,

可在两个孩子看来,稀奇的紧。